第5頁(第1/1 頁)

她想他一定看過很多女人的身體，至少同病房就有兩個女病人是滿大夫&ldo;親自動的刀&rdo;。她知道自己在滿大夫眼裡也只是一個女病人，甚至只是一個病人，連&ldo;女&rdo;都不是，因為闌尾嘛，男的女的都有，都長在差不多的位置，割誰的闌尾，都是那樣，他可能根本就沒把她當女人看待。你看他接尿的時候，簡直就沒覺得她是女人，一點不自在的神情都沒有。不知道為什麼，丁乙想到這一點，就起了一種報復心理，很想使個什麼法子，也讓他在她面前侷促不安，羞愧難當。這一次，滿大夫又來了，還帶來了幾個護士，推著一張活動病c黃。滿大夫對媽媽說：&ldo;樓下女病房空出一個c黃位，我們把她轉到那裡去。&rdo;媽媽連聲感謝：&ldo;謝謝，謝謝，是該換到女病房去，我們丁乙還是個沒結過婚的女孩子，連男朋友都沒有，住這裡不方便……&rdo;她連忙制止：&ldo;媽媽，你說這些幹什麼？&rdo;&ldo;我這不順便說兩句嗎？又沒撒謊。&rdo;滿大夫跟幾個護士一起，抓著她身下的c黃單，把她連人帶c黃單一起移到了推來的活動病c黃上，開始實施戰略大轉移。新換的病房是個小間，只有兩張病c黃，另一張c黃上躺著一個女人，c黃邊圍了大大小小好幾個家屬，從穿著打扮來看，可能是鄉下來的。滿大夫交代那一大家人說：&ldo;你們待在這裡可以，但不許吵鬧。&rdo;那群人都畢恭畢敬地下保證：&ldo;不會的，不會的，我們不會吵鬧的。&rdo;等幾個醫護人員都走了之後，她問媽媽：&ldo;是你要求換病房的？&rdo;&ldo;我就順便提了一下，沒敢指望。&rdo;&ldo;你什麼時候提的？我怎麼不知道？&rdo;&ldo;他們剛把你推到那個病房的時候提的，那時你還沒醒過來。&rdo;&ldo;你對滿大夫提的？&rdo;&ldo;嗯，他這個人挺怪的，你跟他說話，他像沒聽見一樣，不搭理你。但是過一會兒，他又給你把事辦好了。&rdo;她心裡甜甜的，覺得滿大夫對她還是比較另眼相待的。媽媽看了看那幫鄉下人：&ldo;唉，換了白換，這裡也好不了多少，還不是男的女的一大屋？&rdo;&ldo;你別再向滿大夫提要求了，人家也不容易。&rdo;&ldo;我知道。&rdo;病房裡一直很熱鬧，丁乙自己這邊有好幾撥人來探視，爸爸中午送飯來，想換媽媽回去休息，但媽媽不肯，說爸爸照顧女兒不方便，於是兩個人都留在醫院。她同寢室的人也來看她，還有幾個一起修課的人也來看了她。另一個病人c黃前更熱鬧，那些家屬沒地方去，都守在病房裡，竄來竄去，嘰嘰喳喳，搞得她幾乎一夜沒睡覺。第二天查房的時候，只有滿大夫一人前來，那群實習醫生沒了蹤影。滿大夫進來的時候，病房裡那群人都沒注意到，一個個高聲大嗓的，兩個小一點兒的孩子大概是餓了，正在哭哭啼啼扯皮。滿大夫走過去，呵斥了幾句，說的是一種她聽不太懂的方言，只從他的語調以及那夥人的臉色猜出他是在教訓他們。他訓完了話，掏出幾張票子給那個男人，兩人推來讓去了幾下，那個男人收下錢，帶著幾個孩子離開病房，大概是到外面去買早點吃了。病房裡一下變得鴉雀無聲，滿大夫查完房，抱歉地對她說：&ldo;昨晚沒睡好吧？&rdo;她撒謊說：&ldo;睡得挺好的，挺好的。&rdo;&ldo;沒辦法，最近c黃位很緊張……&rdo;&ldo;知道，知道，給您添麻煩了。&rdo;&ldo;鄉下人，吵是吵點，但人都是很好的人。&rdo;&ldo;不吵，不吵，一點也不吵，我喜歡熱鬧。&rdo;他的眼神像探照燈一樣從他的濃眉下射到她臉上，彷彿在核實她有沒有撒謊。她很坦誠地迎接他的目光。在兩人視線的火力對抗中，他敗下陣去，率先滅了探照燈，離開了病房。4淑女一言，駟馬難追。丁乙說了&ldo;喜歡熱鬧&rdo;，就真的喜歡熱鬧了。首先是那家人的三個女兒，雖然穿得比較破爛，手臉也有點髒，但仔細看看，長得還是挺可愛的。最大的可能六七歲，最小的也許三四歲，中間那個五六歲的樣子。大概是被滿大夫教訓過，那家的父母現在都比較注意管束自己的孩子，如果孩子吵鬧，父母總是以更響亮的聲音呵斥她們。很可能管束的理由都是用她做惡人，說些&ldo;別吵著人家那位阿姨&rdo;、&ldo;再吵了阿姨休息，滿大夫把你們趕出去&rdo;之類的狠話，所以那幾個小女孩總是怯生生地偷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