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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大夫風捲殘雲地吃完了面，抬頭看她，發現她那碗還沒怎麼動，好奇地問：&ldo;你不愛吃？&rdo;&ldo;愛吃啊！&rdo;&ldo;那還不快點吃？牛ròu面，冷了就不好吃了。&rdo;&ldo;我吃不了這麼多。&rdo;&ldo;那就給我一些吧，吃不完浪費了。&rdo;他伸過碗來，她把自己碗裡的面和牛ròu夾了很多給他。他問老闆要了些辣椒，加在碗裡，邊吃邊說：&ldo;你吃這麼少，是不是怕長胖？&rdo;她一笑，沒回答，知道他肯定是那種海吃海喝都不長膘的人，無法理解那些喝涼水都會長胖的人的心情。他安慰說：&ldo;你不胖，可以多吃點。&rdo;&ldo;你怎麼知道我不胖？&rdo;&ldo;肚子裡沒多少板油麼。&rdo;她樂了，他說她肚子裡沒多少板油，聽上去好像是個屠戶在談自己殺過的豬一樣。她笑著問：&ldo;沒多少板油？那就是說，還是有一些的。&rdo;他沒回答。她問：&ldo;你給我動手術的時候，怎麼不順帶把那些脂肪替我割了呢？&rdo;&ldo;那哪是隨便割的！&rdo;&ldo;怎麼不能？那些做美容手術的，不就是到醫院去把肚子裡的脂肪給割了嗎？&rdo;&ldo;我又不是美容醫生。&rdo;&ldo;看來還是美容醫生厲害一點。&rdo;&ldo;美容醫生厲害？&rdo;他有點鄙視地說，&ldo;厲害就不會去當美容醫生了。世界上最厲害的是外科醫生，我們外科醫生連那麼複雜的手術都能做，還不會割板油？我是沒時間，要有時間我保證把你肚子裡的板油割個乾乾淨淨。&rdo;她咯咯笑起來：&ldo;好啊，以後有時間了請你給我割。&rdo;他很認真地說：&ldo;你又不胖，割那玩意兒幹什麼？&rdo;&ldo;那就長胖了再請你割吧。&rdo;&ldo;長胖了也不要割。&rdo;他已經吃完了，也不管她還沒吃完，站起身就準備離去，有點匆忙地說：&ldo;把你電話號碼給我一個，我&lso;五一&rso;前給你打電話。&rdo;&ldo;我沒帶紙，電話號碼寫哪裡？&rdo;他伸出左手：&ldo;就寫我手心裡吧。&rdo;&ldo;我也沒帶筆。&rdo;他從衣袋裡掏出一支筆遞給她。她扳過他的手，把電話號碼寫在他手心裡。他低頭看了兩眼手心的電話號碼，扔下她，匆匆返回醫院去了。（上）1從那以後，她就熱切盼望著&lso;五一&rso;的到來，而且早就在父母面前撒好了謊，說&lso;五一&rso;要到一個同班同學家裡去玩。父母知道她是個好孩子，對她很放心，沒問是哪個同學。離&lso;五一&rso;還有一個星期，滿大夫打來電話：&ldo;我們說好的那事，沒變卦吧？&rdo;她逗他：&ldo;哪事？我們說好了哪事？&rdo;他馬上著急了：&ldo;你不是答應&lso;五一&rso;的時候跟我回家嗎？&rdo;&ldo;我答應了嗎？&rdo;&ldo;你沒答應？那可能是我理解錯了。糟糕，就剩這麼幾天了，一下到哪裡去找人？&rdo;她不好意思再逗他：&ldo;彆著急，我是答應了你的。&rdo;&ldo;你這個人……&rdo;&ldo;逗逗你嘛，你怎麼這麼經不起逗？&rdo;&ldo;我這個人聽實話。&rdo;&ldo;怎麼樣，我們什麼時候動身？&rdo;&ldo;三十號早晨六點。&rdo;&ldo;早上六點？這麼早？&rdo;&ldo;要坐一天的車呢。&rdo;&ldo;好，那就六點。我們在哪裡會師？&rdo;&ldo;長途車站。&rdo;她有點不快，這人也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吧？早上六點的車，五點就往車站趕？五點天還沒亮呢，讓一個女孩子摸黑走夜路？虧他想得出來！她撒嬌說：&ldo;我要你來接我。&rdo;&ldo;上你家接？&rdo;&ldo;上我家不行。這樣吧，我那天不回家，就待在學校，你到我寢室來接我吧。&rdo;&ldo;行。你把寢室號碼告訴我。&rdo;三十號早晨，她起了個絕早，收拾了一下，就提著自己的旅行袋下樓去等他。五點整，他來了，沒穿白大褂，穿著一件舊運動服，有點短，越發顯得他腿長。他一見到她，就接過她手裡的旅行袋，背在身上，說了聲&ldo;不早了，快走吧&rdo;，就率先往校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