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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才知道,在兩年前,他們還有另一次擦肩而過。就在他從z市去雙平的第二天,任苒接過阿邦轉交的200萬,然後獨自一人到了北海,被颱風困在潿洲島上。那個急風暴雨的颱風之夜,他們之間只隔了區區十海里的距離。颱風停息以後,他隨漁船去深海捕魚,而她經歷了最後的傷心絕望,放棄了登島計劃,返回北京,從那一天,徹底下定決心不再緬懷過去。身為一個無從選擇出生的私生子,陳華按自己的方式生活,他選擇職業、選擇投資方向,從來不思考命運玄奧而無從把握的走向。但那一刻,他不得不想,似乎從他出生那天開始,冥冥之中,便的確有一種命運在跟他作對。然而,他依舊並不打算臣服於命運之下。小舞臺上的表演換成了弗拉門戈舞,奔放的音樂,美豔的西班牙女郎,飛舞的寬大裙裾,讓露臺那邊氣氛變得再度熱烈起來,更襯得陳華站立的這一角燈火闌珊。他重新坐下,點燃另一隻煙,陷入了深思之中。這一次,他能看到任苒眼底的波瀾。他知道他已經突破了她的冷漠,可是這也只意味著她會以更加防備的姿態面對他。當她不再對他抱有過去那種無條件的痴心,那麼以她的決絕和對祁家駿的維護,他的機會十分有限。陳華看著吐出的煙霧飄散開來,開始試著不帶情緒地想到祁家駿。他的身份是祁家見不得光的私生子,而祁家駿是含著金匙出生的祁氏繼承人,他們從知道彼此存在之初,就沒將對方視為兄弟,相互之間的感情比路人還要淡漠。不管從哪一方面講,他從來沒把祁家駿放在眼裡。然而,他不能不承認,至少現在在任苒心裡,祁家駿的位置十分重要。他不僅陪伴了她的整個童年、少年時期,而且在她從一個嬌憨、害怕孤獨的女孩子成長成職業女性的過程,也一直在她身邊。在與任苒重逢以後,陳華瞭解了一下祁家駿的情況。顯然,儘管有了可愛的兒子,但祁家駿的婚姻還是很成問題,他和妻子莫敏儀已經分居。只是在祁氏岌岌可危的時候,他拿不出錢來滿足莫家提出的離婚條件,而且他的父母也強烈反對他們離婚。不需要任苒警告,他也不會去cha手祁家駿的生活,他清楚知道,那樣只會犯了任苒的大忌,將她推得更遠。既然任苒決定去深圳工作,去香港讀書,而不是去祁家駿待著的澳洲,那麼他能做的,就是繼續慢慢努力。可是,命運再次顯示了它的不可捉摸。僅僅只隔了一週,陳華接到任苒的父親任世晏從z市打來的電話,當時他正在去機場的路上。&ldo;陳總,請幫忙我找一下任苒,我怕她出事了。&rdo;任世晏解釋之下,他才知道,祁家駿於當天凌晨在墨爾本遭遇槍擊去世,任世晏給女兒打電話通報這一訊息,通話還沒結束,就聽到一聲巨響,隨後他怎麼打電話都沒人接聽,他已經給所有身在北京的熟人朋友打電話求助。&ldo;你給她打電話時,她有沒有說她人在哪裡?&rdo;他示意阿邦掉轉車頭回城。&ldo;我第一次打電話時,她在從天津返回的路上。她在開車,我當然不可能告訴她壞訊息。她停好車後打電話給我,我才說的。&rdo;陳華緊急聯絡交通部門查詢,同時讓阿邦開車趕往通往天津的津京塘高速公路。訊息一個個傳來,他趕到現場時,完全驚呆了。津京塘高速公路向來以道路狹窄、貨車眾多聞名。任苒駕駛的那輛小小的兩廂車停在路肩緊急停車帶,被一輛大貨車從後方撞擊,衝向路邊護欄,整輛車面目全非,呈側傾狀態,而她被卡在嚴重變形的駕駛室內,她同行的車友和早已經趕到的高速公路交警都無法拉開車門將她救出來,正在聯絡消防人員緊急趕過來。他匆匆撥開眾人,攀上傾斜的車子,只看得到任苒以一個別扭的姿勢坐著,胸口抵著方向盤,絲毫不能挪動,雙眼半閉,似乎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一動也不動。旁邊一個人拉一下他:&ldo;陳總,請鎮定,消防隊員馬上會趕過來了。&rdo;他匆匆回頭,旁邊是一個年輕男人。他不知道對方怎麼認識他,也無暇客氣,只點頭致謝,然後重新看著車內。他叫著她的名字,伸手撫向她慘白的面孔。她突然咳嗽一聲,嘴角吐出了一點血沫,眼睛無神地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