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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出院以後冬天的身體就變得很不好,但是因為不用打針抽血,孩子臉上的笑容多了許多。白天會看書,畫畫,偶爾也會看看電視,喜歡和程端五一起唱歌。孩子歌唱的不好,老是抓不住調子,但是喜歡唱,每次一唱歌,臉上就是眯著眼的幸福笑意。雖然腹痛、流鼻血、昏厥,還是頻繁的發生,但是程端五還是很滿足老天留給她們母子的每一分一秒。那天冬天醒得特別早。凌晨四點就醒了,他的身體已經異常虛弱,說話有氣無力,再說久一點就開始連連喘息。可是那天他卻反常的要去踢足球。程端五看著孩子瘦的如柴的身體,心裡一陣一陣的酸楚。她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孩子,沉默了半天,最後實在忍不住眼淚,逃也似地離開了孩子的房間,乍一轉身眼淚就成串的直落。一個人靠在廁所的門上流眼淚,對待命運,她終於還是繳械投降。良久,她用涼水洗淨了臉上的淚痕,一抬頭,鏡子裡對應出現一個形容枯槁的女人,眼睛哭腫了,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她咬了咬嘴唇,搓了搓臉,努力的笑,努力讓自己起色好一點。一走出廁所。陸應欽已經幫c黃上瘦巴巴的孩子把衣服穿好了。程端五剛剛擺好的笑容瞬間消失,她瞪大了眼睛,揚聲道:&ldo;你要帶孩子去哪兒?他不能踢球!&rdo;陸應欽嘆了口氣,&ldo;我知道他不能踢球,我想帶他去看看別人踢球。&rdo;程端五心知是誤會了陸應欽,但還是忍不住憂心,雙手握了握拳,心中萬分苦澀,嘴唇動了動:&ldo;可是……可是外面……&rdo;陸應欽阻止程端五繼續說下去,打斷了她:&ldo;就去看一會兒,沒事的,去把口罩拿來。&rdo;程端五深深吸了一口氣,忍著又要滑落的眼淚去拿口罩。程端五住的地方附近有一所中學,時值中學生足球聯賽,足球隊的孩子正在賣力的訓練。陸應欽抱著冬天,在看臺上擇了個視角絕佳的位置。冬天從一出門狀態就一直不好,彷彿睏倦了,一直在說胡話。支支吾吾聲音不大,程端五也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兩大一小坐在看臺上看了兩個多小時,陸應欽一直在和冬天講足球,講ac米蘭,講c羅,講貝克漢姆,講許多程端五聽不懂的足球比賽規則。冬天聽的極其認真,努力撐著不睡,時不時遇上不懂的還會差一兩句嘴。程端五幾乎不敢看他,害怕他就這麼睡著了。害怕自己的寶貝就這麼一睡不醒。她怕他再也不會睜開眼睛……太陽一點一點升起,陽光逐漸開始有些燠熱,看臺後方的大樹枝葉茂密遮擋了部分陽光,但面板還是會覺得有些微微的刺痛。陽光從樹葉罅隙稀稀疏疏漏下來,晃晃悠悠的映在冬天臉上,斑駁一片,他的表情很滿足,眼睛微微眯著,嘴角微翹。&ldo;媽媽。&rdo;一直在和陸應欽說話的孩子突然喚了程端五。程端五惶恐不及的一怔,緊張的像個孩子,&ldo;媽媽在這。&rdo;孩子的聲音很微弱,&ldo;媽媽,我想吃巧克力豆,你去幫我買好嗎?&rdo;程端五點了點頭,臨行摸了摸冬天柔嫩的小臉蛋,暖暖的,軟軟的。她真的沒有走開很久,也許五分鐘?也許還不到。等她回來,孩子已經意識都不太清醒了。她走路的聲音不小,可是孩子卻好像什麼都聽不見了。只是自顧自的和陸應欽說話。程端五聽著那稚嫩的聲音,腦海裡是這人小鬼大的孩子從小到大的一幕一幕。她沒有再往前,只是站在原地聽他們的對話。他們的聲音似遠似近,空靈幽寂,程端五覺得十分不真切。&ldo;……&rdo;&ldo;爸爸,其實我不想吃巧克力豆,我只是想和你說點媽媽不能聽的話。&rdo;&ldo;好,你說。&rdo;&ldo;爸爸,以前媽媽總是說,養我是為了等我長大了孝順她。但是我可能不能孝順她了,我要提前去上帝那裡享福了。&rdo;陸應欽背對著程端五,但是程端五還是清楚的看到他的背脊顫了一下,他的聲音也帶著些沙啞,&ldo;傻孩子,別說傻話。不會去見上帝的。不會。&rdo;這是最近這段時間程端五和陸應欽都最愛說的話。他們是不合格的家長。明明兩個人都知道結果,卻還是固執的自欺欺人。冬天不知道有沒有聽清陸應欽的話,又說:&ldo;媽媽現在不在,我可以求爸爸一件事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