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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沉看了一眼於江江有些迷醉的眼睛，閃爍得和天上的星星一樣。夜風涼颼颼的，吹動她的額髮，她有些嬰兒肥的臉頰上飄著酒精帶來的粉紅，看上去比任何時候都楚楚動人。段沉想，他也許有點醉了吧？順著於江江的話匣子，段沉回想著三年前遇到喬恩恩的情景。那是一場很普通的朋友聚會。段沉剛剛畢業回國，留學時候的朋友找了機會就要聚一聚，當時除了他，每個朋友都帶了一個女孩過來，喬恩恩是其中一個。段沉對自己這些酒ròu朋友的脾性也很瞭解，自然對那些女孩沒什麼好印象。正常聚會他不是在被灌酒，就是在自斟自酌。聚會散場，大家都抱著各自的妞準備再找地方續攤。段沉對後半段的行程總是興趣缺缺，找了個理由準備走人。喝了酒不能開車，一個人走到會所外面等出租。還沒出去就碰到了自己的朋友和一個長髮的女孩在角落裡爭執。段沉原本沒怎麼在意，徑直準備走人，誰知角落裡，他的朋友居然&ldo;啪&rdo;地一巴掌，直接打在了那女孩臉上。其實段沉不算是個憐香惜玉的人，可是那一刻，他卻鬼使神差地出了面。他笑嘻嘻地走了過去，cha在朋友和那女孩中間，用一貫玩世不恭地口吻說：&ldo;女人是拿來疼的，這是幹什麼呢？&rdo;朋友滿眼怒火，嘴裡髒話連連：&ldo;給臉不要臉，拿了錢就老實辦事，在我面前演什麼戲？當我第一天出來玩兒？&rdo;那女孩被打了，還是不卑不亢，從包裡拿出三千塊，遞給段沉的朋友，她用非常嚴肅的表情說：&ldo;莎莎她不是賣的，我現在把你給她的錢還給你，酒我也陪你喝了，至於這一巴掌，就當賠罪。&rdo;說完，她轉身就走了。真是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那是段沉第一次見到喬恩恩，那時候她還是電影學院的學生，懷揣著一顆星夢在這個城市闖蕩。她生活的是一個很複雜也很浮躁的圈子，年輕漂亮的女孩在北都這個飄渺浮華的大都市裡迷失了自己。很多都走入了歧途，只有她，一門心思上課，是個戲痴，除了演員夢，沒有別的了。劇情的發展俗氣得狠，段沉就是被這樣瘦瘦弱弱還給朋友強出頭的喬恩恩吸引了，花花公子的招數樣樣使遍，才把高高在上的懸崖之花給採擷了下來。三年，他精心地呵護著她。這期間，他被雷厲風行的母親封殺到屢屢失業處處碰壁，不管多困難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虧待過她。他不喜歡她當演員，她為了他放棄了追求了十幾年的夢想。他們約定好等她畢業就結婚。然後……然後她畢業了，決定嫁給別人。至今段沉都想不通為什麼，可如今，他也不想去想了。一切，總歸是已經塵埃落定。&ldo;朋友的朋友，就認識了。&rdo;最後，段沉只用這麼一句簡單的話，一筆帶過了和喬恩恩的相識。&ldo;好俗！&rdo;於江江大笑，隨後撇了撇嘴，說：&ldo;不過我好像更俗，陸予是我的同學。&rdo;&ldo;認識的時候都很平淡，分開的時候才有點存在感，不是悲壯，就是狼狽。&rdo;於江江難以置信地打量著段沉，驚訝地說：&ldo;我最近越來越覺得你有點文青範兒了。&rdo;段沉笑：&ldo;那是，這年頭沒點文藝細胞不敢出來泡妞。&rdo;&ldo;也不是吧。主要還是看臉。&rdo;於江江說：&ldo;除了臉再就是誠意吧。每天甩個幾千萬給我shoppg的話，我也覺得能接受。&rdo;段沉白了於江江一眼，嘲諷她：&ldo;冥幣嗎？&rdo;&ldo;嗯。&rdo;於江江坦然接受，回敬：&ldo;燒給你用的。&rdo;&ldo;我們能正常說話超過三句嗎？&rdo;&ldo;不能。&rdo;&ldo;行，那以後和你說話就只說三句吧。&rdo;舉著最後一罐啤酒，於江江一個人不停地往前走著。酒精開始在她體內極度膨脹和發酵，她腦內的細胞正在被一步一步麻痺著，意識飄忽。這條街真的好長，長到好像沒有盡頭一樣。於江江像誤闖仙境的愛麗絲，屏著一口氣，害怕卻又好奇地向前。眼前越來越模糊了，四周忽明忽暗，風吹動花樹，葉瓣相碰，發出沙沙的聲音，溫柔得像戀人的絮語。有那麼一瞬間，眼前的場景好像時空轉換了。不是北都的商業街市，而是江北的煙雨，老舊的街巷，逼仄的巷弄，青瓦紅牆，飛燕回巢，又是一年如昨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