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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不敢對她放手,怕一放手,她就飛回天上去了。沒有用盒子,他把戒指揣在上衣口袋裡,離心臟最接近的內口袋。他知道,這戒指,今生大約都送不出了。一個人走著回家,沈懸整個人三魂丟了七魄,腳下虛浮,幾乎是飄回去的。放棄淡姜,對他來說和放棄生命沒什麼兩眼。正因為他的心不在焉,才使得當過兵的沈懸失了警惕,以至於被人尾隨了都不知道。拿鑰匙開門的那一瞬間,一個麻布袋從天而降,罩住了沈懸的頭,也擋住了全部的視線。一頓毫無章法的拳打腳踢就這麼落了下來。沈懸無力招架,丟了鑰匙,被人打倒在地。沈懸被人拖進深巷,他的意識像觸了電一樣,一瞬間甦醒。他掙脫了許久,終於脫離了麻布袋。頭暈眼花地爬起來。就著月光。沈懸這才看清。打他的是前段時間被他教訓過的中學生搶劫犯。事情過去半個月了,他卻還懷恨在心,叫了好幾個人來偷襲沈懸。即使少了一條腿,當過兵的沈懸還是佔於上風。他還手後,那些小孩子幾乎無力抵擋。他抓住了其中一個孩子,試圖威脅其餘幾個,讓他們住手。卻不想,這激怒了這些少不更事的孩子。其中一個被打倒在地的中學生倏然跳了起來,竟是滿眼血腥。銀光一閃,彈簧刀扎進沈懸腹部的時候,沈懸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那種金屬刀穿過皮ròu的聲音好像是從他體內某一根神經傳到他耳朵裡一樣。清晰得讓人覺得害怕。噗呲噗呲又是幾刀。那孩子大概已經刺紅了眼,拔出刀在沈懸身上又是一頓亂扎。那些孩子整個嚇傻了,一個孩子大喊了一聲&ldo;殺人了&rdo;。其餘幾個孩子也一鬨而散,連行兇的孩子,都嚇得丟了刀,跑得沒了影子。血像失了控制的水龍頭,不停地往外湧。沈懸用手本能地按著身上的傷口。但是傷口太多了,他怎麼都按不過來。像一尊雕像一樣,沈懸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滿地都是血和泥濘混合的顏色,那樣觸目驚心。殘酷而冰冷的月光,竟是沈懸最後的一點溫暖和光線。他整個人癱在地上,幾乎沒有一丁點力氣,痛覺已經成為一種奢侈,他已經感覺不到痛了。手上溼膩膩一片,沈懸知道,那全是血,是從他身上流出來的血,他都不知道,原來他身上是可以流出這麼多血的。用盡了最後的力氣,他顫顫巍巍從口袋裡摸索出了手機,給淡姜打了一個電話。那是沈懸生命中最最漫長的一次等待。電話裡一共嘟了四聲,淡姜才接了起來。那四聲真的好漫長,漫長到那聲音一聲比一聲還要悠遠。沈懸覺得他好像要聽不見了。他真的覺得好疲憊,疲憊到連呼吸都覺得好累。愛淡姜的這二十幾年裡,沈懸從來沒有對她說過愛她,電話接通的那一刻。沈懸真的很想很想對她說一句&ldo;我愛你。&rdo;這句庸俗到,連電視劇裡講出來,人們都覺得爛俗的話。可他真的沒有力氣了,最後一絲一毫,都沒有了。他想,就這樣吧,這樣就足夠了。聽一聽淡姜的聲音,就滿足了。這一輩子,就滿足了。……&ldo;喂。&rdo;電話那端的淡姜雖然很生氣,卻還是把電話接了起來,她含帶著埋怨,沒好氣地對沈懸說:&ldo;你還知道打電話來嗎?我還以為你死了呢!&rdo;……☆、 番外(上)2009年,我第一次見到夏至。不可否認,夏至是個美得驚心動魄的女人,舉手投足盡是風情。一雙攝人心神的眸子漾滿了如水的溫柔,卻也承載了許多與她年齡不合的倔強。彼時,她是一名婚紗設計師,我結婚的三套禮服全都出自她的手筆。試裝的時候,我像全天下所有的女人一樣,被那層層疊疊的薄紗、典雅的緞帶和綴在腰腹的亮片晶珠所吸引。我雙手交疊,力圖優雅的端坐,一瞬不瞬的盯著鏡子,而夏至,正站在我身後,為我把頭紗別在盤好的髮髻裡。她的動作很輕很輕,神情很專注。但我還是注意到,她完成所有的動作抬頭的那一剎那,滴落的眼淚。我有些發怔,還沒等我說什麼,就聽到她在我耳畔輕輕的說:&ldo;小真,請好好愛沈冬至,能嫁給他是我這輩子的夢想,可惜我沒能夢想成真。&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