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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搖搖頭。兩人在殯儀館對面的茶室坐了下來。老舊的茶室,零零散散坐著幾個老頭,有的在讀報看馬經,有的在跟同伴吹水,茶室瀰漫著和諧又市井的噪音。蘇老爺從不在這種地方吃飯,玻璃杯裡的奶茶,連碰都沒碰。他不太自在地看著老三:“有什麼話要跟我說?”“想跟你道歉,父親,對不起。”蘇老爺——蘇灝安,抿緊了嘴。他不打算那麼輕易饒恕兒子,蘇君澤丟盡了蘇家的臉,先是同性戀醜聞,然後又毆打親哥哥,偏偏這種人還是自己的兒子,這就更不能原諒了!蘇灝安寒著臉:“這就是你想說的話?”他挺直腰背站起來,準備離開。老三趕緊道:“不是,父親!我有個請求。”蘇灝安心頭火起,這時候他還有臉提要求?!因為生氣,他倒是想聽聽老三會提出什麼么蛾子,以便自己可以順勢發火。老三:“媽媽等了半輩子,就是想你把她迎回蘇家,你拋棄了她那麼多年,她可是一天都沒有忘了你。現在人沒了,你可不可以還她一個心願,讓她的墓碑上冠蘇家的姓。”蘇灝安罵人的話快到嘴邊了,聽老三話裡對他的譴責,眉毛一豎:“我跟你媽媽早就斷了關係。過年過節人情來往,不過是看在你的份上。這麼多年了,她糾纏不清,讓別人說了我多少閒話,給我帶來多少麻煩。我對她算是很容忍了!”老三的心被刺了一下:“媽媽聽到的閒話、惡意中傷比你多十倍。如果你想徹底跟她斷絕關係,就不應該讓我回蘇家!”蘇灝安勃然大怒,差點就把柺杖掃老三臉上。“你個忘恩負義的畜生!我要不理你們母子倆,就你這種人,早就去打劫殺人了。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在這裡說話,還能把你哥哥打到進醫院?”“我知道自己是白眼狼,”老三苦澀道:“說不好做個偷雞摸狗的混混,也比做蘇家少爺痛快一些。”“啊,我供你吃喝供你讀書,給錢你做生意,還是耽誤你了呢。你說,蘇家怎樣虧欠你了?”老三看著父親,多年的委屈一下子湧上心頭。在整個蘇家,在他遇見的形形色色的人裡,他真正懷有恨意的,只有蘇灝安一個。即便是給他無數白眼的阿姨們,即便是欺負他的蘇老二,甚至是對他有特殊控制慾的大哥——在蘇老大陷害阿達前,他對大哥並不真的懷恨在心——這些人對他來說,只是讓人厭煩的存在,能不見則不見,需要用作獲利的棋子時,他也可以昧著本心跟他們親近。老三是個非常現實的人,他自小就明白一個簡單的道理:利益衝突,蘇家的其他人欺壓他很正常。唯有父親,他是完全不理解的。“蘇家每個人都對我很好,都沒有虧欠我。你是對我最好的。你可能不記得了,我剛回蘇家的時候,你很喜歡我,找人教我彈鋼琴。每次家裡請客,有什麼宴會,你就會讓我在人前表演,很多人讚我可愛,你高興得搓下巴,賞我冰淇淋吃。我的身材矮,踩不到踏板,你還叫人把很貴的鋼琴腳鋸掉了一截。”蘇灝安冷笑:“怎麼不記得,你後來把鋼琴砸了,嚇得你大姨哭了一個下午。哼,我怎麼當時看不出來呢,你自小就惹不得,急了會打砸殺人!”老三點點頭:“我天生就壞啊,父親,那你記不記得我為什麼要砸了琴?”蘇灝安自然是記得的,當時他的大老婆看不上老三,抱怨他練琴太吵鬧,一定要讓他和鋼琴一起搬去別的屋。他的正房太太不比旁人,家裡有權有勢,兩家利益攸關,他可不願為了個孩子得罪她。為了息事寧人,他同意了。後來正房太太把老三趕去了狗屋,他也沒出聲阻止。這事確實虧欠了老三,蘇灝安的怒火稍平,嘆道:“你大姨對你是不太親近,不過她是長輩,有一兩事做得過分了,你忍忍就好。至於鬧那麼大的動靜,把鋼琴砸了嗎?”老三搖搖頭:“我沒有怪大姨。她要把鋼琴移去狗屋,我高興得很。父親,我巴不得以後都不用像猴子一樣,在那些叔叔阿姨面前彈鋼琴、裝可愛呢。你以為我為什麼打壞那架鋼琴?因為我討厭它。我討厭彈琴,但是為了在蘇家過得好一點,為了讓你高興得搓下巴,我才勉強自己學下來。但這有什麼用呢?我像媽媽那樣,搖尾乞憐地討好你,最後你也沒有保護我。這個交易不公平!”蘇灝安臉上掛不住了:“這……這哪裡是交易!讓你表演算個什麼事,你是我兒子,我養你供你,我他媽叫你下跪、叫你舔鞋底,你也得舔!”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可能會晚更哈~蘇老爺算是最後的boss了吧,老三的心結所在。完了就真正海闊天空了。 斷絕在茶餐室裡,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大,老頭們的眼睛從報紙上方瞟過來。老三卻是渾然不覺:“這哪裡不是交易?你花錢養我,所以就可以把我和媽媽當財產一樣,想怎麼擺佈就怎麼擺佈,高興就賞個冰淇淋,不高興就扔在一邊。我們靠著你才能活下去,你要怎麼處置我和媽媽,我無話可說。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