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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風吹過,他們頭頂上的樹葉沙沙地搖曳起來,陽光杯樹葉篩過,抹在他們身上,留下無數細碎的,微微晃動的,金色的光斑。很久以後,江玉琦想起這一幕,都會忍不住微笑。她想,或許她少年時最幸福的時光,就那樣,在那樣,在那個午後的陽光裡定了格。年輕的男人坐在流線型的鋼琴前,端正的前額,細長的眉眼,嘴角噙著抹優雅自信的笑容,倒映在黑白琴鍵上的手指骨黑白分明,修長堅實。天花板上低垂的大吊燈,牆壁上的碎草蔓花紋桌布,厚實的波斯地毯,佈置豪華的場地,豐盛誘人的自助餐,盛裝打扮得各色男女。安家的大廳裡衣香鬢影,熱鬧非凡。今天是安琪的十七歲生日。她的父母特意為她辦了這個生日宴會,安琪坐在自己的妝臺前,傭人張嬸在幫她梳頭,一面告訴她,下面來了哪些人;提醒她,這是她第一次正式在社交界露面,一定不能失儀,要大方得體,不能讓其他的小姐們看了笑話。安琪蔚為低著頭,心情很平淡,說不上是喜悅還是厭煩。生日這種日子,對她而言到底待變了什麼?一堆禮物?禮節性的例行公事的敷衍的“生日快樂”?若不是今天要辦這宴會,估計連和父母說話坐在一起吃一頓飯都不能。而這個亞努i,說是為她慶生,其實只怕是為了藉機會和一些商界政界所謂上流社會的任務交流吧?她有時候甚至會想,她這個女兒,對父母而言,又到底算是什麼?大廳裡氣氛正濃。楊希康端著一杯酒,一邊喝一個朋友聊最新買的跑車,一邊等著今天晚上女主角的登場。他是一家中型企業老闆的兒子,今天晚上市陪父親一起來的。一方面為了討好安家,一方面也是為了和其他上流人士聯絡感情,但是在他自己而言,最重要的是,他想看看這個傳說中美若天仙的安家小姐。他和人打了賭,他會將這個十幾歲的小黃毛丫頭迷得團團轉。今天晚上,自然是最好結識她的時機。八點剛到,大廳裡的音樂即刻停了下來,燈光也亮了起來。大家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樓梯口。安琪便在那樣的萬眾矚目中走下來。她喘著件月白色的小禮服,烏黑的長髮挽起來,白色緞帶的髮帶穿插其間,其上綴著的珍珠發出圓潤的光澤,但是再怎麼樣漂亮的珠寶,也不能掩去她本身的光華。微微低著頭緩緩從樓梯上走下來的安琪,就像是月色下百合花上的那一滴露珠,糅合著纖細柔弱的嫵媚和清澈透明的單純,令人情不自禁的想去呵護她。楊希康怔在那裡。手裡的酒杯都差一點沒拿穩。他是聽說安家大小姐是個美人,但是卻沒想過會有這樣的動人。她和他所認識的那些其他的大小姐完全不一樣,她就像溫室裡才結出來的一個花骨朵兒,稚嫩而柔軟,就好像輕輕一碰,也會傷到她。楊希康不由得看痴了。等他回過神來,長輩們的客套的致辭都已經結束了,安琪被大家簇擁著走到三層的大蛋糕前,閉著眼,許了願,然後吹了蠟燭。掌聲四起。楊希康看著安琪,心想就算沒有和朋友打這個賭,就算安琪不是安家大小姐,他也要把她追到手。然後安琪就被一堆人的一堆問題包圍了,她一貫的微微垂著眼,紅著臉不予應答,她甚至記不清正在說話的是張太太還是李太太,更別說那些趁機大獻殷勤的公子少爺們。她就覺得自己周圍的空氣像是一點一點所謂被抽走,她整個人都要炸開來。“安琪。”於勳的聲音這是插進來,對安琪而言無疑等於撈到一根救命稻草,她連忙抬頭看過去。於勳站在人群之外,端著一杯酒,臉上是一貫淡淡的禮貌性的微笑。他向那邊的鋼琴揚了揚下巴,“今天這樣的日子,去彈一曲吧。”“嗯。”安琪點點頭,逃也似的快步走到鋼琴邊。雖然她並不喜歡在這麼多人面前演奏,但是,總比被那些人圍在中間七嘴八舌的問長問短要好吧。坐在鋼琴前面,安琪深吸了口氣,修長纖細的手指落在那黑白相間的琴鍵上。於勳靠在鋼琴邊上,右手拿著酒杯,左手橫在胸前,微微低著頭,精心修剪的劉海垂下來,遮住了他細長的眉眼。安琪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剛剛叫她來彈琴,是有意要解救她,還是單純作為老師想讓學生表演一下。她望向他,正在想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突然微微側過臉,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一觸,安琪急忙低下頭,臉一下子漲的通紅,手下便掉了一個音,她極力的想補救,卻令旋律越發變得一團糟。“不要慌。”於勳放了酒,走到她身邊,坐下來,跟她一起彈。安琪往旁邊讓了一下,雖然心跳如鼓,卻仍然忍不住偷偷地抬起頭來看他。年輕的男人坐在流線型的鋼琴前,端正的額角,細長的眉眼,嘴角噙著抹優雅自信的笑容,倒映在黑白琴鍵上的手指分明,修長堅實。安琪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一雙溫柔的手牽引著,情不自禁的合上了他彈奏出來的樂音。旋律線裡隱隱交織著溫柔以及若隱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