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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結束不到兩個月,元老全部散往世界各地。他們擁有了新的身份,而大概永遠都不會和同伴再相見了。“你去哪裡?”格里菲斯問。“我到底是萊興人,我得做完善後的工作。”桑多說。其實那時候他以為後續工作很快就會結束,戰後清掃和重建,兵員撤退和安置,還有一些傷亡統計等書面上的材料。誰知道這一忙又是一年,一年來他仍然奔波在各個營地和政府部門裡,沒有人打算這時候放走他,畢竟他如此恪盡職守。或許也是因為他的恪守,讓上頭認為他還能發揮餘熱。等到之前的兵員安置完成後,他們希望桑多能繼續作為教官。不過這一次,桑多拒絕了。辦公桌後面的人說,其實不用你再往前線走了,每天就處理一下檔案,偶爾籤幾個字。我也把你當自己人才這麼說,你都這個年紀了,勞心勞累的事可以交給別人幹了。桑多笑了。他說是啊,我都這個年紀了,很多事情已經力不從心了。“之前被送到特管區的時候我就想養老了,現在你們就放我解甲歸田吧。”話是這麼說,但桑多知道真正的解甲歸田是變成辦公桌後面的面孔。他終於可以安逸下來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對這樣的安排有著很深的牴觸。格里菲斯說,這是勞碌命啊。桑多認為有道理。何況如果真的要離開,那他就會徹徹底底地脫離這個環境,而不是換一個閒職,坐在從年輕時候到現在都未曾想過的位置。(104)就這麼忙忙碌碌,竟又晃了一年有餘。其實分別的四年來,桑多時不時就會想起比奇。他想到對方的機會比比奇自認為的要多得多,只是他從未向任何人提起。他沒有什麼好友,即便有那麼幾個老戰友,也很難向其開口提及這個秘密。每次話到嘴邊,他又徹底地嚥下。他和比奇開始於一種很微妙的關係,而他並不認為自己有資格在一切平息之後,再去打擾比奇的生活。何況他能怎麼說,難不成說他在特管區的時候愛上了一個難民?那他的朋友一定以為他打仗打暈乎了。春季開始之際他收到過索坦松的電話,索坦松說現在桑多出名了,電視上都不知道見過了幾次。不過人也老了,白頭髮怎麼那麼多。桑多說那都是化妝師的疏忽,要不就是給他營造穩重老將的形象,故意給他留倆鬢角白髮。索坦松又說,找你真難,之前斷掉了聯絡,實在害怕什麼時候報紙上就刊登你光榮掉的資訊。桑多說我也以為會更光榮,但誰知道,可能老天還想折騰我,所以留我一條命。話題過來過去,最終仍然回到了那個議題上。索坦松問,你什麼時候過來,你要來了,我到機場去接你吧。格里菲斯和奈特都團聚了,你也早點和比奇團聚。桑多聽罷,沉默良久才問道——“比奇怎麼樣了?”索坦松說好啊,他是越來越好了。“比奇的情況你知道的,任勞任怨,人也勤快,前兩年農場改建,不少之前的農場主都離開了,土地回收國有。凌西這地之前殖民區嘛,問題太大。他湊了點錢,低低價承包了一塊,也算是撿了漏,反正總算是能給自己幹活了吧。”桑多說那是好事啊,至少能自己養活自己。“我們這個區,之前放這些勞工過來,融入社會也不容易,反正就是畫地為牢吧。其實回頭想想,這不就是當初萊興一直想避免的問題。萊興是避免掉了,到凌西又成了大問題。”桑多說難免的,外來的人會聚成一團,政府想管又不好管。他們確實是無辜的,但好像無論怎麼安置,都很難妥善。“所以只能讓他們慢慢融入。你也知道宗教不同,信仰不同,要同化是很難的,不過凌西還是和萊興不一樣,在對待文化的問題上,殖民地的情況總比萊興要寬容一些。所以後面兩年比奇算是發展得越來越好了,我總覺得是因為你不在身邊,如果他不把自己的時間填滿,就總想你。”桑多搪塞,人家想不想,你也不能知道。索坦松說,我知道,我看他都哭了好幾回。“比奇人好,模樣也好,其實他一切都挺好的,現在又是他黃金年齡,三十來歲,你要再不過來,我怕他就不是你的了。”索坦松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其實桑多覺得這是好事。自己真的是老了,有的時候看著鏡子裡的模樣,還有點悲傷。年輕的時候拋灑熱血還好說,偶爾想找個人說話,就對著手下的兵崽子嘶吼。如今連向兵崽子嘶吼的機會也拒絕掉了,回到家裡也漸漸戒掉了說話的欲`望。他對未來也有些迷茫,不過這不意味著他還有資格站在比奇的旁邊。其實他能想象的到,幾年前比奇備受折磨之際,仍然能讓他眼前一亮,那現在生活好了,又正逢壯年,那憑著比奇的外貌和性格,無論是找男人還是女人都沒有問題。桑多不該仗著自己當初伸出過援手,便把鐐銬重新戴回比奇的腳上。“他自由了。”桑多說。“他確實自由了。”索坦松道,“但他希望這份自由裡有你。”結束通話電話後,桑多猶豫過。然而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