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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頭來是假的,假的啊,只是場戲罷了。他卻把“戲言”當了真,毫不手軟,生生將自己毀了。周煜瀾怎麼說的來著?命門,對了,人人都有個命門。裴照自作多情地以為自己是他的命門,以為他為了自己不惜得罪皇帝,覺得他愛他入骨。他因此而內疚,因自己成了他籌謀中的破綻而生不如死。然而呢,一切都是演出來的,是他故意演給皇帝看的!一步步引著皇帝利用自己去脅迫他,這樣他的“死”才能不讓皇帝起疑啊。好手段,當真是通天的好手段!周煜瀾說看不到自己的真心,他才是處處虛情假意,殺人於無形。天地在他手中翻覆,他裴照只輕如浮塵,卻錯覺自己重若千斤。太可笑了,裴照笑得停不下來。小雯在外間候著,突然被裡頭的詭異喊聲嚇得打了個機靈,聳著脖子聽了會兒,連忙跑進去。只見裴照像得了癔症般又哭又笑,對著空氣拳打腳踢,臉上脖子上竟如淋了水一般汗津津,長髮黏在臉上,顯出駭人的慘烈美感。小雯蹲下又站起來,伸手又縮回,手足無措:“公子公子!這這是怎麼了啊!”“奴婢”小雯急得直哭,慌忙跺著腳,“奴婢這就去把陛下找來!”話都沒說完,提著衣裙便往外跑。 20小雯慌里慌張地,話也沒說清楚,周煜瀾聽了以為裴照是身體不適,所以看到他那副瘋癲樣子的時候著實心裡一緊。吼了句“愣著幹嘛?宣太醫”便坐到床上,俯身要將人撈到懷裡。他摸到他的肩膀,在兩人目光觸碰的一瞬,裴照給他來了個措手不及——一腳飛來正中他的腰側,險些將他踢下床去。這腳踹得不輕,周煜瀾吃痛,卻沒鬆手,雙臂牢牢把人禁錮住了。裴照依然不老實,毫不留情地在他背上捶著,半晌反抗無果,他喘著粗氣,小孩子鬧脾氣般咿咿呀呀地哼了起來。“陛下!”李公公突然大喊了聲,因見著裴照一口咬在了周煜瀾肩上,像老虎撕扯獵物似的,雙眼通紅,喉嚨裡擠出畜生嗜血時才會發出的低吼聲。周煜瀾只覺這閹狗煩人得很,他自己被咬了他還不知道?用得著別人嚷嚷?他緊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咬住牙關,抬手在裴照背上一下一下順著,輕聲道:“沒事的,沒事的,聽話。”他不鬆口,他就讓他一直咬著,免得發瘋病咬了舌頭。直到太醫來,幾人合力給他灌下碗安神藥才暫時安生了。李公公見周煜瀾扶著腰靠在床邊,連忙道:“陛下,先讓太醫給您瞧瞧吧!”話音剛落卻被周煜瀾一個眼神嚇得閉嘴退到了一邊。“怎麼樣?”太醫診了許久卻只是皺著眉一言不發,周煜瀾忍不住發問。“回陛下,裴公子身子並無大礙,此狀大約是受了刺激所致。想是好生休息幾日便會好了。”刺激?周煜瀾心中疑惑,難道是因為自己那番話?卻也不至於如此吧,一個秋水而已思及至此,他心上猛地一跳,生出個極壞的猜測來,問小雯道:“他今日上午做了什麼?”“回陛下,早些時候阿紫姑娘來過,陪公子說了會兒話。後來公子說想出去走走,再後來就去正殿找您了。”“可有什麼反常之處?”“反常?”小雯在心裡嘀咕了句,皺著眉想了想,“反常倒是沒有,就是遇見了個人,阿紫姑娘說看著有些眼熟,公子就問了那人是誰。”又令小雯描述那人長相,周煜瀾當即全明白了。是他自己大意,以為變了容貌就萬事大吉,沒想到還是叫他給看出來了。他令下人們都退下,屋內只餘他兩人。望向靜靜躺在榻上的人,伸手為他撇去貼在臉頰的頭髮,心道又免不了一番折騰。食指腹順著疤痕從他的眼角滑至唇邊,周煜瀾緩緩眨了下眼,如今得知了其中緣由反倒不再慌張。因心裡很是篤定:以裴照現在的處境,他再恨自己又能如何?周煜瀾守了一夜,然而至摔到地上,他耽於美色?這位上奏的王大人光是侍妾就有三位,不知是誰耽於美色!周煜瀾冷著張臉往偏殿去,照常去看裴照。他一天要喝三頓藥,近日來都是周煜瀾親自去喂,一頓不落。因聽小雯說,可能是藥太苦的緣故,一勺喂進去,他含著不咽,全部再給吐出來。雖然這藥不一定管用,可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不喝不行。於是周煜瀾想了個法子——拿嘴喂,強迫他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