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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莫里斯當年的話竟然一語成讖。提莫搖晃著從地上爬起來,他抹著嘴角的血,用盡最後的力氣朝身後向他窮追猛打的暴徒喊道——“當猶太人並不犯罪!我不是一條狗!我有權利活著!在這個地球上,猶太民族有權利存在!”而回應提姆的當然是一陣更加狂暴的拳頭和棍棒。江九么的指尖微顫,只有捏緊拳頭才能勉強止住,她竭力保持冷靜地不移開目光,而此時又出現在她面前的是另一隊人,帶頭的是個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他左臂佩戴的紅色“卐”字臂章在這個夜晚顯得特別血腥與刺目。毫無疑問,他正是負責這片區域的蓋世太保頭目。隨著納粹政權的需要,蓋世太保早已發展成為無所不在、無所不為的恐怖統治機構,他們建立了巨大的情報網來實現對德國及被佔領國家的控制。當然其中也包括正接受政、府特別保護的國家瑰寶,威茲曼·克羅蒂雅及她的弟弟阿道夫·k·威茲曼。而在必要時,他們也會是牽制他們的父親費迪南德·k·威茲曼的重要工具。“晚上好,威茲曼博士。”“晚上好。”“看來您遇到了麻煩?”他笑著抬起下巴,比劃了下身後已被毆打到無知無覺的少年。她神色不變地說道:“是的,現在可是凌晨三點。”“這可真是抱歉,讓您受驚了。”男人故作疑問地將視線從那猶太少年身上移到克羅蒂雅身上,繼而問道,“是您認識的人嗎?”“那不過是以前家裡的傭人,我們早就辭退他了,在元首的《紐倫堡法案》之前。”“原來如此。”男人微笑著點了點頭,看似對眼前的年輕女人倍感抱歉,那樣尊重有禮的態度讓他看起來不像軍官,更似一名貴族紳士。“希望今夜的小風波不會影響到您的睡眠。”男人轉身朝那些暴徒揮了揮手,他們很快拖起了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猶太少年,而後他又回頭惺惺作態地對她解釋。“保護國民的安全也是我們警、察的職責之一。”“…………”“那麼,祝您好夢,威茲曼博士。”在蓋世太保的授意下,那群暴徒拽著提姆將他五花大綁壓到隊伍之中,而等著他的便是集中營。阿道夫在屋內透過窗戶目睹了一切,他沒有辦法依從姐姐的吩咐呆在屋子裡,被折磨成這樣的提姆如果真的被帶走,他的結局只可能是死亡。他不顧沃納夫人的再次阻攔,推開門要去阻止他們帶走提姆,但沒等跑出大廳,他就被人狠狠拽了回來,不帶一點兒客氣和溫柔。那人扭轉了雙手將他摁在沙發上動彈不得。阿道夫當然知道這會是誰,他用早已學透的日語大喊道:“放開我!里昂先生!”男人的手沒有絲毫要放開他的意思,他將少年的腦袋摁在沙發裡,但早已不是小孩的他遠沒有從前那麼好對付,而他對處理這種事又向來比較苦手。阿道夫不斷的掙扎消磨了他說有的耐心,他蹙起眉頭,以低沉的嗓音說道:“喂,你沒有看到嗎?”“……”阿道夫微怔,他停下了動作後緩緩抬起頭,而在他視線範圍內出現的是他的姐姐克羅蒂雅。她已經轉過了身朝大屋走了回來,在身後蓋世太保及暴徒火把光芒的映襯下,整個人都藏在了黑暗裡。“你沒有看到你姐姐的表情嗎。”“……”克羅蒂雅,他的姐姐,此刻正在黑暗之中試圖走得筆直坦蕩,沒有半點猶豫,而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她緊緊捂著嘴,這一刻的表情彷彿在哭泣,但眼淚卻始終不能落下,就連一丁點哭腔都不能從嘴邊洩露。阿道夫不是笨蛋,他終於明白了過來,自己的姐姐究竟揹負了些什麼。他徹底放棄了掙扎,任由里昂先生將他的腦袋摁在沙發裡,他咬著嘴唇悶聲哭泣著,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痛恨自己的弱小無能。人聲和火光消失在了街道盡頭,一切又恢復到了夜的靜謐,在沃納夫人的陪同下,阿道夫回到了自己的房裡,有些事他需要時間來冷靜和沉澱。江九么坐到餐廳邊的酒吧吧檯上,幾年來這個地方始終被裡昂先生牢牢佔據,他很喜歡喝酒,尤其是烈酒,會一口氣喝兩杯波本威士忌,但對於德國人鍾愛的啤酒反倒一般。費迪南德的藏酒很多,從最普通的餐酒到年份悠久的珍品都有,它們被一一擺在吧檯後的酒櫃上。江九么從不喝酒,但在這樣的夜晚,她實在難以入眠。她側頭看向在吧檯另一邊的紅髮男人,他倚靠在臺沿邊正將一杯威士忌一飲而盡,仍舊是一派沉默、不打算開口的樣子,明明才目睹了那麼狼狽不堪的她。“我很殘忍嗎?”“……”男人放下杯子朝她回看過去,他沒有回應,取過另一隻空杯為她倒了半杯酒,是相對而言比較柔和的白蘭地。他輕輕一推,將酒杯劃到她面前,分毫未差。江九么一愣,她接過杯子遞到嘴邊,辛辣的液體充斥口腔而後滑入喉嚨,一路燃燒到她的胃部。然後她聽到了男人忽然開口的回答——“不,你很勇敢。”聞言,她嗆了下,嗆得她捂住嘴不停地咳嗽,嗆得她眼角都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