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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翼翼。不想被餘夜昇看出來,夜鶯背身躲到小桌邊,從竹筐裡找出一把剪子,來剪他衣領上的線頭。冰冷的剪刀貼著餘夜昇的咽喉開闔:“你就不怕我真是段嵐峰的親弟來索命?”餘夜昇用傷手把那把剪子拋回筐裡,摸著夜鶯的手指尖,放到唇邊摩挲。他不講是與不是,很坦然:“怕就活不到現在了。”摟過夜夜纏抱的細腰,硬是要弄髒那身無暇白衣似的,餘夜昇揉皺覆腰的白綢,將鼻尖抵在夜鶯後頸,嗅他髮尾乾淨的氣味。溫軟的氣息在耳畔,恰似柳絮在碧波上無意的盪漾:“我知道你去見日本人,他們都是吃人的鬼……”他竟然在擔心,餘夜昇狠狠抱緊他,“如果這次你……”後頭的話,夜鶯不講了……纏了紅線的剪刀柄陳在桌上,不像是個冰冷的死物,反而痴情的似一片不可收回的丹心。這場吻,柔軟的不摻色`欲,嘴唇戀戀不捨地分開。夜鶯對餘夜昇說:“你為我做的事,我也一樣做得到。”18美人去的是一處紅瓦白牆的俄式建築。牆上爬瑰麗的三角梅,只是疏於打理,頹廢萎靡。往來的日本兵,統一著枯草黃的軍服,軍靴塵土飛揚,嚴謹劃一的步調,將四周染上一層肅秋的沉重。餘夜昇原以為會在這棟洋房裡遇到社會各界的人物,那些日本人極力想拉攏的政要名流,可是沒有,今晚筵席,他是名單上唯一賓客。招待他的人叫敷島英夫,是日軍派來調查軍官刺殺案的負責人,年紀輕輕已升任大佐銜:“餘先生。”他一見到餘夜昇,就用流利的中文,向他問好。沒有穿日本軍官服,敷島一身燕尾洋裝,個子英挺。他有幹練出色的五官,單眼皮,鼻樑剛直,頭髮向上推得很短,露出青色的頭皮。日本軍人的冷硬作風是不屑言笑的,他卻喜歡在與人交談時頻頻揚起窄薄的唇角。絕非殷勤,親善笑容的背後,是要挾,是絕對的力量,生殺一念間,從敷島進餐都不曾摘下的手套,椅背上永不離身的太刀,餘夜昇明白。一個晚上,敷島絕口不提日軍官的死亡,反而對餘夜昇手上的佛珠饒有興趣:“我可以看看嗎?”餘夜昇很大方地脫下來,雙手呈上:“大佐請。”深紅泛黑的珠子捻在白色的手套中,失了佛性,像條被扼七寸的蛇:“餘先生也信佛?”餘夜昇笑得含蓄:“戴著玩的,求一個心靜。”“そが……心靜嗎……”敷島笑著,將佛珠還給餘夜昇。“你們中國人講修身先修心,認為心無旁騖的長齋繡佛,不入世就可以出世,不涉紅塵就可以涅槃……”他高傲地仰起頭,輕佻的眼角,是對一個古老陳舊民族的藐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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