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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古猛地從夢魘醒來,大口大口喘著氣,卻越喘越難受,忙將枕下的藥摸了出來吞服。過了許久,才覺身子不再發抖。可摸摸額頭,卻已全是冷汗。她驀地乾笑,好像笑就不會怕了。笑著笑著,又覺虛脫,便又重新躺了回去。她冷冷盯著蚊帳,想不通為什麼當初會覺得那種甜言蜜語很受用。興許因為是少女情竇初開,才十六而已,自小就被父親捧在手心上,不曾受過半點苦,總覺世上無惡人。如今想想,真是噁心得要吐。“阿古姐姐,薛三爺來了。”她應了一聲,緩緩起身穿衣,梳好了發,這才出來。薛晉一見她,眉頭微攏,“阿古姑娘身子不舒服麼?”阿古抬眼看他,說道,“午睡夢魘罷了。”薛晉恍然,微微笑道,“不問世事一直待在山中的人竟然也會做噩夢,該不會真是被鬼壓床了吧。明明酒樓有那麼多,接你來京,途經這裡,你卻偏要住這裡,看來果然該換一個。”“既然住下了,也是緣分,沒必要再換。”阿古轉而問道,“薛三爺來這裡做什麼?”“你瞧,我差點忘了正事。”薛晉話落,旁邊僕人已遞去一張請柬。阿古接來一瞧,“遊船?”“對,三層的樓船,有一二百人同遊。會順著翠峰夾道而下,兩岸桃花綿延百丈,僅有這幾日可見。”“聽著有趣,可會中途停靠?”“會停半個時辰,讓人上岸觀賞桃花。”薛晉見她有去的意思,笑道,“難得發現酒翁也有喜歡的東西。”阿古淡聲,“我並不是喜歡桃花,只是摘了桃花拿去釀白芷桃花酒,倒是不錯。”白芷苦,桃花也苦,只是想想薛晉就覺口中苦澀,“那樣的酒有什麼好喝?”“我自然有法子除了那苦味。”薛晉點點頭,嘆道,“也對,你可是南山酒翁,誰又比你懂酒。那明日辰時我來接你。”“好。”阿古還未進去,薛晉想起事來,又道,“我六弟和七妹也會去。”只見倩影微頓,並未見她回頭,聲音略低,仍是隻答了一字——“好。”——好得很。☆、 亡妻亡妻翠峰在京城三里外開的地方,上游十里各種分支河流匯聚一起,在翠峰中間夾道而過。以風水來說,派於未盛,朝於大旺。派便是河流分支,朝便是多股分支聚合。在翠峰簇擁而聚,已然是塊風水寶地。國師曾卜卦這裡利大央國,保之可使其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更可保徐家人永坐龍位,不可缺之。因此先皇便下令在翠峰建廟,供奉香火,不許其他房屋酒肆同建。薛晉跟阿古說這些事時,見她好像在聽,又好像沒聽,喚了她一聲,就見她抬頭,“嗯?”“姑娘在神遊麼?”岸上已陸續來了登船的人,阿古正站在二樓欄杆前,看著他們上船,已有一百多人了吧,可船身依舊平穩。聽薛晉這麼說,她收回目光,“我不是一向如此麼?”薛晉可沒想到她連敷衍的話都不說,方才明明是神遊去了吧,卻這樣反問,真是連辯駁的話都說不出,只好笑笑。一會小廝來報,薛六爺和薛七小姐來了,薛晉便讓他去領他們來這。去船上逛了一圈的金書好不容易才鑽過人群擠過來,到了阿古一旁,小臉都要皺做一團了,“太多人了太多人了,簡直比趕集還多人。”薛晉問道,“你趕過集?”“當然,隱士也是要吃飯的,可是阿古姐姐不會耕種,做的菜也難吃,所以都是由我隔三差五去鬧市扛東西回來,煮飯做菜的也是我。”薛晉笑道,“金書真是厲害。”金書得了誇讚,已露靦腆。阿古給他理好亂髮,說道,“你說你做菜好吃就罷了,非要將我的事也說出來。”她輕責著,薛升已經出現在船梯那,沒走兩步,就見到薛晉和阿古。見他們幾人有說有笑,眸光微微俊冷,就是瞧不得薛晉那病秧子春風得意的模樣。“三哥。”還隔了五六步,他已朗聲喊人。薛晉放眼看去,笑道,“六弟。”薛升走的快,也不忘給後頭的妹妹開路。薛凝才十五的年紀,樣貌如桃花美麗。她和薛升一母同胞,是薛升唯一的妹妹。一對眸子明亮有神,唇角時時掛著淺笑,看著更如繁花可親可人。可是她不會說話。薛晉怕阿古以為七妹高傲,剛在樓船時,已先和她說了。阿古看見她擠得步子不穩,臉上卻還是帶著笑,好像不管是任何時刻都這樣笑著,不見其他神情。薛凝在兄長後面就跟阿古點頭算是打了招呼,薛升到了跟前才正式叫了她一聲。阿古皆是點頭答覆,算是寒暄過了。也不知船上裝載了多少人,岸邊還有許多人,但船梯已收,開始起錨,惹得岸上人怨聲指責,卻無可奈何。薛升見狀,笑道,“好在來得早,否則也得跟他們一樣了。”阿古聲調淡淡,“薛六爺這話就謙遜了,永安侯可是開國功臣,當初聖上要封其為國公,薛老爺自請侯爺,聖上更是寵信十分,這是大央上下都知道的事。哪怕是真國公來了,也得禮讓你們侯府的人三分。若是連你們都上不了這船,那又有幾個夠臉面上來?”薛升意外道,“姑娘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