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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綠濃臉色劇變,用力捶了他胳膊一拳,瞪眼道,“你要死了麼?生怕京城的人不知道我們在青州是做什麼的?還將這事搬出來數落我?你不願冒這風險就算了,一輩子做個小掌櫃吧!”榮掌櫃膽子小,怕丟了錢更怕丟了老婆,她這一怒,再不敢說什麼,軟聲哄了好許久,直到說去尋人借錢,賀綠濃的面色這才好轉。她轉身給丈夫捶腿,柔聲,“我聽說那刀把子的利子錢少些,你去尋他借吧。”“好好,都聽你的。”榮掌櫃暗歎一聲,這一個月怕是都要睡得不安穩了。&&&&&刀把子是個三十歲的漢子,生得虎背熊腰,在兩年前就以放債取息為生,也算是個財主。一聽榮掌櫃要借足足兩萬兩,已是遲疑,“榮掌櫃突然要借那麼多錢做什麼?能還得上?”“定是能的,否則哪裡捨得來借。”榮掌櫃將帶來的禮往桌上推了推,跟這些人打交道還有些驚怕,“五十日後便連本帶利還,絕不拖欠。”刀把子瞧了他一眼,說道,“要是不能還,我就將你酒樓的地契拿了,將你賣了去做奴才,再將你家裡那美嬌娘擄過來做小妾。”話說的平淡,榮掌櫃卻聽得心驚膽戰,直抹額上冷汗。可驚怕歸驚嚇,到底還是借到了銀子。急急忙忙回去交給賀綠濃,賀綠濃便將家裡存的銀子和這借的一塊拿給阿古。阿古數了數這真金白銀,眼裡露出滿意之色,“拿筆墨來。”賀綠濃大喜,當即拿了筆墨來,親眼瞧著她寫下釀酒方子。得了方子,就去買藥材,馬不停蹄奔向賺錢之路。薛晉過來時,正好瞧見榮掌櫃帶著小二廚子們搬運以麻袋來算的東西進裡頭。到底是常喝藥的人,從旁經過就聞得藥味。他微微笑道,“掌櫃改行做大夫了?”榮掌櫃訕笑,“拿來燉菜的,準備讓廚子學著做藥膳。”“哦……”薛晉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這才準備上樓。榮掌櫃立刻說道,“可是尋阿古姑娘?”薛晉點頭,“正是。”見他笑笑,便明白過來,“我六弟又來接了她出去?”“一早就接走了,說是去雅居看鬥茶去了。”鬥茶是如今風靡於風流雅士間的一種雅玩,鬥茶者取好茶,輪流烹煮,互相品評,再行之鬥茶令,妙者為勝。薛晉本來也想帶阿古去看看,誰想竟又被弟弟捷足先登了,只好離去。此時雅居鬥茶已到一半,鬥茶者正在行著鬥茶令,阿古就站在薛升一旁,和眾雅客一起觀戰。直到行至最後的茶百戲,鬥茶者拿出茶盞,阿古才動了動身,往那看得仔細。一直留意她舉動的薛升很快就察覺了,低頭問道,“怎麼了?”“那人用的是建盞中的兔毫盞。”阿古緩聲,“蔡襄在《茶錄》中說過,‘茶色白,宜黑盞’,祝穆也在《方輿勝覽》中說過,‘茶色白,入黑盞,其痕易驗’,以建盞裝茶,異常美觀,而其中的兔毫盞,更是上品。”薛升笑道,“沒想到阿古姑娘不僅懂酒,還懂茶。”阿古微微一頓,說道,“我父親喜歡品茶,我自幼耳濡目染了些。”薛升見她提及她的家人,更覺自己又近了她一步,不枉他這幾日放下許多事來討她歡心。&&&&&眨眼已是五月,榮掌櫃起了個大早,惹得賀綠濃不滿,眼也沒睜開就責怪道,“你這麼早起來做什麼?”“我急。”賀綠濃更是不滿,“你長我十餘歲,那些闊太太每次都嘲笑我嫁了個老頭子,你身子果然不行了,半夜不是去過一回嗎,如今又去。”“我才四十出頭,正當壯年,哪裡是個老頭了。我是急著去開門等劉九過來取酒,五天後刀把子就要來要錢了。”賀綠濃嘀咕一聲,“還早著呢。”她攔住他,往他身下摸,一雙媚眼直瞧他。榮掌櫃叫苦不迭,“我哪裡有這氣力一天伺候你兩回。”賀綠濃立刻冷臉,縮手回來,“不中用。”榮掌櫃一心要賺錢,也不跟她計較。匆匆洗了臉漱了口,就去開門等劉九。可等了一日,都不見人。看著斜陽將落,他差點沒愁出滿頭白髮來。連聲安慰自己劉九有事晚了,明日定會出現。明日復明日,都已過了三天,劉九都不來。榮掌櫃夜不能寐,這日回到房中,見賀綠濃已脫鞋上床睡覺,不由氣上心頭,“你就知道喝喝吃吃,一點也不著急!”賀綠濃尖聲道,“著急有用麼?我又不是劉九。”說罷,提被睡覺,不再搭理他。榮掌櫃心裡苦得很,愁得很。五月已過半,劉九沒有來。那按著地址去尋人的小二也回來了,說那兒根本沒這個人,甚至那兒也沒有劉姓富商。榮掌櫃的黑髮頓時見白,他這才死心——那劉九買酒是假,根本是在誆他。可用四千兩定金來開他玩笑,這又是怎麼回事?那人是傻子?榮掌櫃去開了那酒來喝,醇香無比,可到了嘴裡,卻因心中愁苦,連酒也苦了,幾欲落淚。賀綠濃外出回來,聞到滿屋酒氣,搶了他杯子,“喝得爛醉有用?沒出息。”榮掌櫃借酒壯膽,怒得扇了她一巴掌,“賤丨人,你平日用了我那麼多銀子,隔三差五就去買綾羅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