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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無聲將雲照放下,她的眼睛已經不會動,只睜開一條縫,隱約見光。“中毒,劇毒啊。”大夫只瞧了一眼,連針都不敢下,“老夫解不了這毒,公子快將這姑娘送到別的大夫那去,興許有救。”既是劇毒,那雲照很有可能在路上就毒發身亡,更何況隨意亂動,毒素蔓延得更快。陸無聲家中有大夫,平時小病小痛家裡的大夫就能治好,也不知道哪裡有名醫,所能想到的,唯有宮廷御醫,可宮門遙遠,要去太醫院需要花費三刻,雲照怎麼能撐得住。“大夫,你只管解毒,哪怕能清除半分毒素。”陸無聲額上已滲出冷汗,強壓心頭驚懼,“這附近哪裡有名醫,我去請來。”大夫細想一番,說道:“街尾那有位宋老大夫,醫術倒也可以。”旁邊的婦人瞧他一眼,似在責怪丈夫砸自己的招牌。大夫對她輕輕搖了搖頭,人命關天,哪裡還有什麼同行避嫌,救人要緊。陸無聲俯身對雲照耳語,也不知道她是否能聽見:“云云,你等我回來。”雲照的手腳僵硬,身上的熱氣漸退,似化作了寒冷冰刃,一刀一刀地剜在陸無聲的心上。他心下一狠,離開藥鋪,往街尾疾奔而去。寒夜冰冷,飄雪不止,一層一層地鋪在屋簷瓦礫上,將街道鋪得一片銀白,又冷又滑。陸無聲快至街尾,卻見門已關上,恰好鄰人出來倒泔水,見他敲門,便道:“大夫不在家,他一早就去喝喜酒了,公子改天再來吧。”陸無聲一愣,似一把大斧劈入肺腑。那毒看起來並非普通人能解,往返皇宮肯定來不及,而且進宮流程繁多,只怕沒有半個時辰都搬不出一個御醫。拖得越久,雲照就越危險。他突然想起還有一個辦法可以救雲照。讓她回去!對,趁她還有意識,他又在身邊,那讓她回去吧。他們到底還是熬不過這個年。然而只要能重來,就有命繼續。只是這一回,又得她一個人回去,再重新經歷一遍,一個人煎熬。陸無聲不忍、不捨,可這麼做至少能保證雲照可以安然健康地活下去。“陸大人?”聲音陌生,但腔調沉穩有力,在雪夜中聽來,頗有感染力。陸無聲頓步往那看去,一輛馬車正停在附近,一人正踏在馬凳上下來,步伐穩健,連冷冷冰雪都不能掩蓋他周身的優雅。陸無聲一頓:“三皇子?”趙焱朝他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大雪中見你匆忙,所為何事?”陸無聲心繫雲照,不願多浪費半分空閒,說道:“臣還有要事在身,改天再跟三皇子請罪,告辭。”“放肆!”旁邊一名宮人喝聲,要上前訓斥,趙焱看他一眼,那宮人心頭一怯,便退下了。趙焱說道:“陸大人還有事要忙,就去吧,改日再見。”陸無聲提步要走,餘光卻見那馬車另一面隨行的數人中,有一抹藏青色藏在裡面。他不由頓步,仔細看去,瞬時如見春景,那分明是太醫的衣服!皇子出遊,有太監護衛相隨,御醫更是不可缺少,他怎麼就沒想到。“陸大人因何事駐足?”趙焱好奇問道。“三皇子。”陸無聲作揖道,“您身邊的這名御醫,可否讓他隨我走一趟,救治一位身中劇毒的姑娘?”趙焱幾乎沒有半分遲疑:“陸大人不必客氣,路途可遠,這馬車借你一用。”陸無聲無暇多想,接了這好意,和御醫一起上了馬車,往那藥鋪趕去。車窗和車門緊閉,寒風隱約從縫隙鑽入,但相比外面,猶如初夏和寒冬。趙焱見陸無聲面色蒼白,也不多問。等到了藥鋪,不待他下車,就見陸無聲拽著御醫下去,連個寒暄也沒有,看得那太監又急了臉,瞧著他的背影說道:“這陸大人也太不客氣了。”趙焱說道:“救人要緊,那姑娘對陸大人來說,應該很重要。”“再重要也比不得您呀。”太監諂媚說著,也不羞不怯。趙焱聽入耳中,沒有說什麼,只是等在外頭。三番兩次約不成陸無聲,如今機遇難得,多等半日,也無妨。能被選入宮中的御醫有個基本的要求,那便是能夠辨毒,解毒更是一流好手,只因歷來的皇帝謹慎,恐防有人下毒。這名太醫雖非解毒好手,但幸而雲照所中的毒恰好是他可解的,幾針下去,再喂丹藥,就令她吐出幾口黑血,毒素清了大半。雲照仍舊迷迷糊糊,只覺心口悶得難受,隱約聽見陸無聲在說話,卻沒有力氣答應,只是昏昏沉沉睡著,後頭發生了什麼,她都不知曉。 香火味濃,禪意深深,這避暑山莊冬暖夏涼,地處幽谷,不遠處就是一座寺廟,更顯得這被香火縈繞的山莊幽靜怡然。雲照站在屋簷下往遠處“看去”,因山莊在下風處,所以很輕易就聞到香從何處來,寺廟的位置也就輕易讓她猜出來了。“云云。”陸無聲快步走來,手裡還拿著一碗粥。雲照聞聲偏身,沒有朝他走,因為她還看不見,對這裡十分不熟悉,只能朝那邊伸手,不過片刻,就被一隻溫暖大掌握住。“在屋裡待得悶了?”陸無聲將她往屋裡領,怕她凍著,“山裡冷,我們回屋。”“不冷,就是覺得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