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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寥幾句話,南星已經清楚這位母親強烈的操控慾望了。她也隱約明白為什麼成洛加的腿傷還沒好就要離家出走。那邊的人嘆了一口氣,說:“真的很抱歉,但身為一個母親,我十分想知道您和我兒子的關係。他現在情緒很不穩定,我希望您能幫幫他,也幫幫我們,勸他好好留在家裡,我們也是為了他好。”南星說:“我和他只見過一次面,我想他之所以樂意跟我說這麼多,是因為我對他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即使說了什麼,我也干涉不了,對他來說毫無牽絆。”“唉——”那邊繼續嘆氣,說一句話,就嘆一口氣,充滿了擔憂和無奈,“或許真的是這樣。抱歉,這麼晚打攪了你。”她再三道歉才把電話結束通話,南星想到那個表面爽朗的年輕人,又想到他提起兩年前事故時的失落,不知怎的,總覺得事情會變得糟糕。剛從醫院出來的邱辭收到了南星的資訊,這次是兩個字。“睡了?”“沒有。”回覆了不過五秒鐘,手機就響了。他的心也跟著鈴聲跳了起來,接聽後問:“這麼晚還沒睡?”“嗯。成洛加現在怎麼樣了?”邱辭微頓,沒想到南星 千眼菩提(六)成洛加沒有來得及離開醫院, 也沒有想要逃去哪裡, 只是醒來後, 他又看見了他最不想見的人。母親伏在病床前,滿臉倦容。她微微擰著眉頭,像是睡得很不安穩。母親是個很愛乾淨的人,平時在家裡連一點灰塵都見不得, 現在卻趴在了醫院的病床前睡覺。他知道母親一定是累到了極致,才沒有辦法顧及這些。因為他在這, 所以母親什麼都可以不介意。這是成洛加最——痛苦的事。他知道母親是愛自己的, 可是愛得太深, 卻像枷鎖。這道枷鎖已經整整鎖了他兩年, 他不想再這麼活下去了。他要走, 去哪都好, 只要不看到母親總是以擔憂的眼神看自己。成洛加見母親熟睡,拔掉手上的輸液, 拖著腳傷走了出來。半夜, 廊道已經關燈了,只有兩側隔了很遠的幾盞燈, 朦朧地映照著整條走廊。走廊上沒有什麼人, 有的,都是在走廊上零星睡折床的病患家屬。他們睡得很沉, 以至於有人走過去也沒人看一眼。成洛加扶著牆壁走,眼見要走到護士站那,依稀聽見了護士的聲音, 他又停了下來。他轉身走進一間雜物間,裡面是醫院存放折床的地方,不是很乾淨,灰塵很多。他不介意,只要能躲開母親,就可以了。他窩身進裡面坐下,藉著窗外燈光看著腳上的紗布,已經重新包紮過了。他想起了南星,白天自己的態度好像惡劣了些,他不該衝她發脾氣,她只是一個局外人。成洛加厭惡性格這樣怪異的自己,彷彿是另一個人,附著在了他的身上,卻無力反抗。如果沒有發生兩年前的那件事,該有多好。耳邊似有風聲呼嘯,寒冷、讓人窒息的地方。“阿洛,你爬得動嗎?要是爬不動,我們就歇會。”“噓。”他對那個年紀跟自己相仿的人輕輕噓聲,說,“小聲點,山上雪厚。”爬雪山鬧出大動靜,是爬山者最忌諱的事。常年積壓的雪很厚,如果往哪裡放一槍,整座山都可能雪崩。雪崩是一件很可怕的事,逃不掉,瞬間被掩埋,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等救援隊趕到,就算沒有被凍死,也有可能因為缺氧而死。現在爬到這裡,成洛加和阿孔明顯覺得氧氣稀薄了很多,有點讓人喘不過氣。身上的登山包也越來越沉,每一步都在考驗他們的毅力和決心。兩人繼續往上爬,不遠處也能看見其他的登山者,遠遠看去,像一群螞蟻軍隊正奮力往上爬行。兩人又爬了一百米,阿孔停了下來,坐在地上喘氣說:“真沒想到這座山這麼難爬,虧我們還準備了兩年時間。”成洛加笑笑說:“要不然怎麼要準備足足兩年。”阿孔笑了起來,說:“也對。”人一休息就不想動了,這也是為什麼兩人不肯輕易停下來的緣故。阿孔先站了起來,身上的衣服又笨又重,恍若一頭熊晃著身體。他朝他伸手,說:“走。”成洛加一把抓住,努力站起身,兩人繼續往上爬。還有四百米,就可以登上山頂,征服這座山。這麼多年來,他們一直在一起,去世界各地冒險。攀巖、深潛、跳傘、高空彈跳,他們通通都去做過。兩家長輩其實都不允許他們做這些危險的事,俗語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一次意外,就足以毀了他們。但他們不樂意在年紀輕輕的時候就繼承家業,安心做個公子哥。雙方都僵持不下,誰也不肯妥協。最後他們達成了協議——三十歲之前,他們可以做任何事。但三十歲之後,就要回家,不許再做任何危險的運動。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只有短短几年,所以他們想盡快完成計劃單上的事,對自己的青春有個交代。雪山難行,腳印落在厚厚的雪上,印出極深的腳印。“啊——”遠處有人驚呼,等兩人抬頭,就看見遠處有人正連滾帶爬往下面跑。阿孔忙往上面看,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