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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以為,他快要贏了。可如今想起那些舊事,還是如鯁在喉,令他難受。忽然想起前夜上元節遇刺時,眾多騷動中母親想都沒想就第一個朝自己撲了過來,用自己柔弱的身子護住了他的頭臉。就好像。。還當他是小男孩一樣。看到母親眸中自然流露的那種擔心和慌亂,他心裡不覺難過起來。他只是想讓她愛自己一個人。只不過如此。他推開殿門,望著稀疏的雪花,長長呵出一口白氣。忽然想知道,母親此刻在做什麼呢?==============================================================雪花落下去,飄得緩慢。記得那人離開的時候,也是一個下雪天。自從她走了之後,她便常常睡不安穩。有時即使是遠遠的更漏聲也能將她驚醒。明知道的不是麼,她是不會再回來了。因為這次是自己親手了結的,她拼盡最後一絲柔軟,用來忘記她。一晃就是三年,她覺得自己應該是忘記她了。有時候就算拼命回想,也想不起她的臉龐來。終於皆大歡喜,她永遠不會再回來了,而自己也似乎心安理得了。只是還有些睡得不好罷了。她相信,往後日子久了,也總會習慣的。但在這個雪夜,她卻意外地又夢見了她。夢見她用修長的手指穿過自己的發,絲絲縷縷,透著溫涼。這樣的涼令她一陣激靈,可偏偏醒來時,這個夢又變得有些模糊,所有細節都已遺落。只留下了無盡的悵然。她披衣起榻,赤腳踩在冰冷的地磚上。有錐心刺骨的寒順著足底蔓延至心底。她本以為不管怎樣的疼痛,都會被漸漸淡忘的。可今晚是怎麼了?是因為那驚鴻一瞥嗎?可她分明什麼都沒看清啊。城牆上下,如此混亂,如同大難臨頭,人們的喧譁如此震耳欲聾。可為何她只是瞟了一眼那個擄走歸兒的身影,便會做起這樣的怪夢。似有冰冷的淚水蜿蜒而下,她伸手摸了摸,覺得更加詫異。“我這是。。怎麼了?”她怔怔地盯著指尖上的淚。“娘娘,您這樣會著涼的。。”文蓮秉燭急急走來,看到她臉上的溼痕時,明顯的一怔,但什麼都沒多說,默默蹲下身子為她穿上鞋,又尋了一件披風緊緊裹住了她。“本宮只是擔心歸兒。。。已經整整兩天了。。。還沒人找到這孩子。”她別過臉,低低地道,“真是個命苦的孩子。”文蓮沉默地點了點頭,只覺得從她的口中說旁人命苦,聽起來格外心酸。“本宮睡不著了,陪我走走罷。”夜風掠過,夜風如水。文蓮撐傘徐行,默默跟在她的身後。不知不覺走到太掖池邊,忽見池面上閃爍著點點柔光。她走近一瞧,原來是有兩名小宮女正往池內放一盞盞河燈。“奴婢見過太后娘娘。”兩名小宮女朝她急急地行禮。她沒有出聲,只是失神地望著池中那一點點微弱的火光。她竟忘了,宮中的女子可在上元節前後,往太掖池中放燈以寄對人間的思念和心願。這是那人在位期間才准許的。可惜她明白,無論那願望有多麼懇切,它們最終的歸宿也只是水底的淤泥。但即使如此。。。她徑直走到兩名小宮女身前,彎腰拾起一盞忽明忽暗的河燈。素腕一推,送入河中。漫漫風雪中,河燈似白曇花般在盛開的一瞬就凋落了,了無痕跡。但她還是虔誠地雙手合十,喃喃念道,“願天下太平。”涼涼夜色擁抱住她單薄的身子。在這一刻,她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孤獨。十幾年前,她曾經同那個人,做過一樣的事。只是那時候放燈河上的思念,單純真摯的令人感動。如今想來,竟恍若一夢。如今在這片堅壁清野的孤獨中,她,大燕的皇太后。除了為這慕容家的天下祈願,已別無他求。 30身受困深夜,長陽殿,極冷清。瑞親王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歹人擄走,至今已經下落不明整整三天了。儘管當朝冷太后將在明日親自前往連雲寺祈福,將拯救瑞王的最後一絲希望寄予神明身上。但素來炎涼的宮人們已認定瑞王怕是凶多吉少。一處偏室內。洛梅跪在屋角的小佛龕前,喃喃祈禱,“求菩薩保佑歸殿下逢凶化吉,求菩薩保佑歸殿下平安歸來。”忽然間,一個人影踏了進來,她含淚一回眸,是歸殿下從冀州帶回的呆傻弟弟阿真。“真少爺。”她快步走了過去,牽起他的手問道,“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入宮以來,歸殿下不在殿中的時候,都是由她來照顧阿真的起居的。阿真很怕生,除了歸殿下,整個長陽殿也就她洛梅是他願意接近的。阿真直勾勾地盯著洛梅。她雖知道阿真不會講話,但還是被他盯得有些發毛,只覺得他今夜的眼神真的很奇怪。“怎麼了真少爺?”她忐忑地問道,“是睡不著嗎?”“你喜歡她?”忽然間,阿真反握住她的手,開口說話了,字字清晰,聲音平穩。洛梅一怔,下意識地想要抽出手來,不想反被他攥得更死。“你。。你不是啞巴?!”她吃痛問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