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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晚,不知道是不是月光的緣故,我覺得阿歸的臉色看起來有些慘白。我想給他把把脈居然還被他開啟了,生疼,手背瞬間就紅了。然後他很奇怪地望了我一眼,像似有什麼想說的,可張了張口,卻一個字都沒說。最後他把我一個人丟在那偏僻陰冷的河邊。居然頭也不回地跑走了!他跑得飛快,我聽到了輕微的一聲鐵器落下的聲音。我循聲去撿了起來,舉在月光下一看,是一柄素舊的銀梳子,上面的花紋十分精美,還刻著一首蠅頭小詩:山靜思嵐遠,水廣悼歌長。目測全冀州城的藝匠都沒有這麼高超的做工水平。這一看就是男子贈予女子的定情信物,只是這首詩題的倒是太過惆悵,比起相思之情更多的似乎在傳達一種求而不得的落寞之意。哎,不知道那傢伙是從哪裡搞來的。而最可恨的是,第二天當我頂著濃重的黑眼圈找他算賬的時候,他居然說這都是我自己夢遊臆想出來的?!他說他昨晚睡得非常沉,壓根就不可能出過家門!唉,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麼邪!於是,我決定不告訴他,我撿到了那柄銀梳子。 5代歸宮冀州城天色漸暗,我們穿過巷子,走到一處橋洞下。亂石之上,有幾個乞丐都發抖地圍在一起,背對著我們,個個瘦骨嶙峋。“在那放下,就走罷。”我對著阿歸朝一塊不起眼的大石努了努嘴,便先轉身走開了。阿歸依我所說,飛快地把籃子放在大石上,還沒等那些乞丐發覺,便也跟在我身後迅速離開了。當我們走到橋中央的時候,便聽到了橋下的人們興奮歡喜的聲音。“看不出來你這麼小家子氣的人也有慷慨的一面。”阿歸撐手矯捷地坐在橋墩上,面朝我說道,“只是你為何不露露面,好讓他們感謝你呢?”我無所謂地一笑,“我樂意。我給他們吃的,又不是為了要什麼感謝。這本是件自由的事,如果變成某種交換,又有什麼意思呢。況且。。。”我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望向遠方,笑得更加沒心沒肺,“況且我又不能真的給他們什麼長久的保證,今天我可以給他們吃的,可是明日後日可就說不準了。我才沒有那麼無私呢,其實不想露面,無非也是不想給自己帶來麻煩罷了。你知道的,我最怕麻煩了。”夕陽沉沉落下,阿歸一瞬不瞬地盯著我臉上暈紅的光,忽然結巴地道,“林。。林兄,你笑起來的樣子很。。很。。”我對上他的眼,“很什麼?”他喉結一動,終是一字一字地說道,“很像一隻狐狸。”“咦?”我歪了歪頭,有些茫然地望著他。“像一隻口是心非的狐狸。”他的臉上露出很難得的認真表情,他回憶著,盯著我靜靜地道,“小的時候,我和阿爹在山林中用陷阱捕捉到一隻小狐狸。它不吵也不鬧,一直面帶笑容望著我們。於是我問阿爹,為什麼這隻狐狸一直在笑呢,它明明被我們抓住了還受了傷不是嗎?阿爹說,不要被狐狸的面容騙了,它表面上在笑,其實它心裡是很悲傷沮喪的。不要真的以為狐狸有多厲害狡猾,在獵人眼裡,它同其他獵物並沒有什麼不同。”我聽了,心中一時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是覺得阿歸盯著我的目光有些灼熱,便不自然地別過臉去。但我腦中突然閃過什麼,又對上了他的眸,不禁脫口問道,“等等。。。阿爹?你之前不是跟我說你爹早就去世了麼,你也沒見過他。。。”阿歸也愣住了,有些困惑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皺著眉頭喃喃自語道,“對啊。。我爹不是早就死了嗎?那方才我記憶中的那個人是誰?好奇怪啊。。為什麼會有這樣奇怪的回憶。。”他的面目忽然變得有些痛苦扭曲,眼神也變得赤紅,他蹲了下來,用力揪著自己的發,口裡不停地念著,“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被他突然發狂的模樣嚇壞了,一時之間傻站著,不知所措。前天夜裡面色慘白的阿歸,如今眼前雙眸赤紅的阿歸。都不該是我認識的那個阿歸。是阿真先衝上去死死抱住了阿歸,才令我想起來自己是個大夫,忙拿出隨身攜帶藥箱裡的銀針,上前顫抖地連扎三個可以令他鎮定安神的穴道:神門,心俞和內庭。良久,阿歸終於安靜了下來,他目光呆滯地望了我一眼,然後轉眸望著阿真,喉口渾濁嘶啞地喊了聲什麼便暈死了過去。我沒聽清。我和阿真吃力地架著阿歸回到他們家中,我讓阿真看著阿歸。我放下藥箱,便飛快地跑回不遠處的草廬去給他抓藥。娘問我為何這麼火急火燎的,我說阿歸突然發狂,暈了過去。我跑回來的時候,阿歸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阿真坐在阿歸的身旁,目光呆滯。蘇娘還是一如既往地昏迷在床榻上。和我片刻前離開的情形一模一樣。可是阿歸,卻再也醒不來了。我按在他脈口的手顫抖著,身子一軟,便癱倒在地。我死死望著我紮在阿歸穴位上的三枚銀針:神門,心俞和內庭。不會有錯,這只是三個助人安神鎮定的穴道,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