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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有些秘密,只能埋葬在過去,就當沒發生過。自欺,欺人,素來是她冷嵐歌為人的準則不是麼。有些謊言,總要有人繼續編下去的。想到這時,她的臉上反倒浮起了一絲看似釋然的淺笑。“你總是盯著我作甚麼?”慕容盈率先打破了沉默,忍不住轉眸問道。“我忽然想到了你很小很小的時候。”冷嵐歌對上她年輕的眸子,平靜地道,“那時你母妃總說,你的鼻子和嘴巴很像你父皇。小時候我還不覺得,如今看來,倒真是越來越像了。”慕容盈聽到這話,心中一怔,竟一時間說不出到底是什麼滋味。這是第一次,這個女人在自己面前談及父皇母妃和自己小時候。這些,本該是她們之間儘可能去避諱的話題。“是嗎?”許久,她才勉強擠出了兩個字。不知是懷疑母妃當年說的話,還是懷疑這個女人現在說的話。“其實都不重要了,反正我早已忘記了父皇的容貌!”她語氣中刻意加重了‘容貌’二字,咬著牙轉過頭,繼續用手撥動著錦幕,但動作明顯煩躁了許多。她永遠都不會忘!不會忘記父皇臉上的那道疤!慕容泠似被吵醒,抓著冷嵐歌的手,慢慢坐了起來,“母后,盈姐姐,你們怎麼了?”慕容盈一言不發。冷嵐歌則有些澀然地為慕容泠理了理柔發,“沒事。。還困嗎?”“泠兒睡飽了。”泠搖了搖頭,一派天真地道,“母后,泠兒方才夢見歸哥哥啦。”“哦?你歸哥哥還好嗎?”冷嵐歌愛憐地望著這個小女兒,耐心地詢問她的夢。自從這孩子看不見後,就經常發夢,有時甚至會分不清夢境和現實。畢竟對一個睜開眼睛和閉上眼睛都是黑暗的孩子來說,夢境和現實又有什麼區別呢?“歸哥哥很好。說來也奇怪,我還看見歸哥哥和另一個人在一起。”她皺起眉頭,似在回憶。“怎麼奇怪了?”“因為那個人。。那個人好像父皇啊。。”“泠兒!”冷嵐歌失聲叫了出來,急忙抓緊了她的手。慕容泠全然忘記了車廂內還有慕容盈的存在,每每只有她和母后兩個人的時候,她總會稱那個人為父皇。這點,無論冷嵐歌怎麼讓她改口,都改不過來。但已經來不及了,慕容盈已經聽見了。她抬眼死死盯著冷嵐歌和慕容泠,敏感的她自然能察覺到慕容泠口中的‘父皇’究竟指的是誰。“停車!”慕容盈喊道。南宮訣策馬騎到車側,詢問的卻是冷嵐歌,“太后?”“盈兒。。”冷嵐歌望著慕容盈,艱難地開口,“泠兒只是童言。。”“停下!不然我就自己跳下去!”慕容盈惡狠狠地掀起帷帳,她才不要聽什麼解釋。“停。”冷嵐歌盯著她,終是疲憊地道。“停車——”南宮訣一聽到車廂內冷太后的聲音,急忙舉掌發令。馬車驟停,一個淺紅的身影從馬車上跳下。楊忠和南宮訣同時朝她奔去。她卻氣急敗壞地將一名侍衛從馬上拽下,自己翻身上馬,對著眾人喝道,“都滾開!”她重重一甩馬韁,駿馬長嘶了一聲,如脫弦之箭般奪路而奔。冷嵐歌忙發令,“楊忠!快去保護長樂!”“是。。是!”楊忠猛地回過神來,用力抽起馬鞭,朝慕容盈的背影急急追去。“哎。。哎。。皇上?!”與此同時,又一陣騷亂,另一名侍衛也重重倒在了地上。“駕!”一聲清喝,一道黑色的影子也風馳電掣般地衝了出去。冷嵐歌盯著那道影子,怔怔無言,覺得渾身氣力好像一下子全都失盡了。“追!快去保護皇上!”南宮訣急忙領著一隊人馬跟上。“娘娘,皇上和公主他們倒是朝連雲寺的方向去的。。。”一名侍衛擦著額前的冷汗,也不知這算不算唯一的好訊息。“繼續走罷。”冷嵐歌嘆息著放下了帷帳。慕容泠渾身都在顫抖,她流著淚,小聲地道,“母后。。是不是泠兒又錯了?泠兒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冷嵐歌上前擁住了她,輕輕拍著她的脊背,心酸地道,“你沒錯。。你是最好的孩子。。怎麼會有錯呢?”聽到母親的安慰,她反而抓緊了母親的衣裙,哭得更加難過,“那為什麼。。為什麼我不可以叫父皇?泠兒不懂,如果那個人真的不是我父皇,又為何要對我那麼好?我雖然看不見了,但所有的一切我都記得,全部都記得。當我生病時,是父皇整夜整宿地守著我;當我偷懶時,是父皇手把手地在紙上落下一筆一劃;當我饞嘴時,是父皇親自去御膳房給我熬甜羹;當我睡不著時,也是父皇陪著我跟我講那些聞所未聞的有趣故事。我知道,父皇明明是愛我的,可為什麼我卻連一聲父皇都不能叫?”慕容泠傷心又委屈的疑問無疑令冷嵐歌柔腸寸斷。是啊,有些命運就算她自己早已接受了,可是她的孩子卻還無法接受。如果可以,她也想問那個人一句:慕容顏,你為什麼要對泠兒那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