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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率?”司彥又是冷冷一笑,反諷道,“我看母后之前封個王也很草率的。聽說那瑞王也尋回來了不是嗎?母后今晚難道不該高興才對嗎?怎麼一見到朕卻這副愁容滿面的模樣?若讓旁人瞧見了,怕是會以為那小子才是您的親生孩子,朕倒成了撿回來的私生子。”冷嵐歌聽完這番話,怔怔地望著他,她沒想到他竟對自己帶著這麼多怨氣,身子晃了晃,險些有些站立不住。許久,才苦澀地道,“彥兒”她似有千言萬語想要同他講,可啟唇又止,終是又化為一聲低低的‘彥兒’他一瞧見母親露出這種難以言明的難過模樣,心底也變得有些不舒服起來。可他面上卻不肯表露出分毫,只是別過臉,生硬地逐客道,“如今母親將那詔書燒也燒了,而且叔父實則也無意稱相,真的是母親多心了。朕看天色已晚,母親還是早些回宮歇息罷。此事延後再議,也就是了。”冷嵐歌輕嘆了口氣,慢慢彎下腰,像個尋常母親一般,將他先前掃至地上的狼藉重新擺回書案。他看在眼裡,心裡更是泛起一番說不出的滋味,可嘴上仍帶著幾分賭氣道,“你又何必做這些?放著自有下人收拾,再不濟,全都丟了便是。”她凝眸望著他,伸出手來,想像摸歸兒一般摸摸自己兒子略顯清瘦的臉頰,卻被他不動聲色地避開了。她的手在空中僵了半晌,終是澀然一笑,“皇上要照顧好自己。”說完,她便轉身離去。“為什麼?”在她的手剛碰觸到門扉的那刻,他終是喊問了出來,“為什麼你總是要站在我的敵對面?”他看見她的肩頭隱隱有些發顫,像似過了一世,才轉過身來,含淚道,“哪有做母親的會想害自己的孩子,或是和自己的孩子為敵?”“我真的是你的孩子嗎?”他忍不住帶著最壞的想象去揣測,那是他常常做到的噩夢,“還是因為我不是你和那個人的孩子,所以你才總讓我不快活?”冷嵐歌心中忍不住捲起一片悽然,她沒有想到原來自己的孩子是這樣想她的。“為什麼你嫁給了父皇,卻不好好愛他,心裡還要想著另一個人呢?”司彥望著她佈滿霧氣的眼睛,像似找到了一個發洩口,終是忍不住將那些隱忍在心中許多年的疑問全都朝她丟擲,“他們說,是你是你親手引那個人害死了父皇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她?是不是她?似乎時光已經過去太久了,這麼多年的避而不談,久到已經讓她真的有些回憶不起來當初的種種。她到底是怎麼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這步田地的呢?她痛苦地望著他,分明是想哭的,可是下一瞬,卻極輕地笑了出來。“或許真的是我。”是的,真的全部都是因為她。全部都是她冷嵐歌的錯,才會害得他們手足相殘,害得自己的孩子如此恨自己。死一般的沉寂。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少年皇帝的聲音變得沙啞又寒遠,“你真的應該離開這裡,走的遠遠的,不要再讓朕看到你。”在那一刻,她是脆弱的,是真的想就按他說的話去做,獨自離開,孑然死去。但她深吸了一口氣,還是竭力壓住了紛亂的心神和在喉間翻滾的血腥味,“但無論我的過去如何,我如今就是大燕的太后,你的母親。我哪裡也不會去,我只能守在這裡。”說完,她便用力推開殿門,素色的裙裾在冷風中飄揚,她終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真正可悲的是,她哪有說走就走說死就死的好命。她心中的牽掛那麼多那麼多,她根本就沒有辦法的。無論旁人怎麼看她,都只能一輩子守在這裡了。 38憶舊年(上)我被太后派人護送回長陽殿。一切都沒有變。這座宮殿, 有沒有我, 都是一樣的。人們出來迎接,臉上掛著連我都看得出來不算真切卻太過驚訝的笑意。恩,他們眸中的驚訝倒是真的。應該是沒人能想到, 我竟如此命大, 真的又被找回來了。我翻了個白眼,無視了眾人,只有兩個人讓我不得不稍稍多在意了一點。一個是梁九, 他一看到我就哭得跟個小姑娘似的, 淚水嘩啦啦的,弄得我安慰他也不是、不安慰他也不是。一個是洛梅,我本以為她這次定會也跟梁九一般痛哭流涕,甚至衝上來抱著我不肯放手也說不定。但是, 沒有。她反倒是所有宮人中最平靜的一個,臉色蒼白,扶著殿柱, 只是呆呆地望著我。難道是我這幾天的失蹤真的對她打擊很大,這會兒她是嚇傻了?於是我拍了拍正抹著淚水的梁九的肩, 示意他男子漢要堅強,便抬腳走向洛梅。“我回來了,你沒事罷?”我問道。她愣了半晌,才像如夢初醒般地點了點頭, 淚水落了下來, 伸出手臂便在眾目睽睽之下抱住了我。眾人皆安靜了下來, 瞪大了雙眼看著我們。我也瞪大了雙眼,抬起雙手。不可否認,我腦中的第一反應是想推開她的,但看她在我懷中哭得那麼傷心,便又左右為難起來。最後,我終是不爭氣地伸手象徵性地拍了拍她的脊背,硬著頭皮安慰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