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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雍原本想要自己私藏,卻被妻子勸誡著交給皇庭。這一條白玉帶不僅討好了熙宗的悼平皇后,還幫他坐穩了在宗室之中的根基。後來熙宗被弒,完顏亮上位登基,也顧忌到了他完顏雍的聲望和勢力,將他由會寧牧調至大宗正事,再到東京留守。短短十餘年裡,從東京燕京再調職到濟南西京,足以可見完顏亮對他的不放心程度。因為完顏雍是皇孫出身,同時文武兼顧而頗得人心,完顏亮根本不敢讓他在任何地方呆太久。一旦在哪裡坐穩了位置,就會勢力不斷擴大——這是當權者絕不想看到的。正因如此,烏林答氏在暗中不斷相助,讓夫君給王上不斷贈禮。從繳獲的遼骨睹犀佩馬,到翡翠寶馬良器,她想著法子讓完顏雍不斷地軟化完顏亮對他的警戒和敵視態度。可誰都沒有想到,這完顏亮決定遷都汴京,將東京和燕京都留在北方。可這東京與燕京,必然要有重將相守。旨意傳到他海陵王府的時候,卻多了一條。“——留守東京,遣烏林答氏入京為質。”完顏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那皇帝葷素不忌,奪人妻女之事也沒少幹過。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完顏亮不讓自己子嗣過去為質,卻點了名要他的妻隨軍為質!長子允迪已經年滿二十,如何不可為質子,為何偏偏要他的髮妻過去!尋常人如何忍得這樣的折辱,可他完顏亮是帝王,一旦違抗都可以用死罪定論他全族——這些年裡,被殺的完顏氏還少嗎!再後來,離中都七十里有餘的時候,烏林答氏掏出袖中藏著的尖刀,從容赴死。她袖中還藏了一封書信,喚貼身的侍女幾經輾轉交回了東京。“——女之事夫,其心惟一。——勿以賤妄故,哀毀以傷生,而做兒女態也。裁書永訣,不勝嗚咽痛憤之至。”“殿下其臥薪嚐膽,一怒而安天下。”得到死訊與遺書之後,完顏雍獨自在房中枯坐許久,沒有見任何人。當他再出來的時候,神情只有淡漠與平靜,所有的怨恨與痛苦全都被掩在了心下。完顏雍對愛妻的寵溺,是眾人有目共睹的。從前烏林答氏生病的時候,海陵王甚至不肯出府,守在榻側久久不走。如今海陵王妃自刎,府中卻連哀痛之聲都不曾出現過。世子都已神色蒼白如紙,卻都被吩咐著按下情緒,紅著眼眶不敢哭出來。自始至終,從落葬到出殯,海陵王都不曾去一趟良鄉,再去見一面亡故的愛妻。可在之後的歲月裡,從他登基到死去,宮裡的後位都空缺如故,彷彿還在等待著她的歸來。完顏雍反了。正隆六年五月十七日,南征萬戶完顏福壽率兩萬金軍自山東前來,完顏謀衍率兵自常安前來,兩路軍隊先後入城,直接簇擁在了海陵王府前。完顏雍在走出門戶的那一刻,眾將齊齊匍匐在地,山呼萬歲。完顏亮弒君上位,不僅屠戮宗親,奪人妻女,還嗜殺狠厲而用兵無度,南宋尚未謀定便率大軍伐真龍之國,當真逆賊!他這一反,訊息直接如閃電一般從東京蔓延而去,不出十日就到了汴京!可汴京哪裡有皇帝,那完顏亮還逗留在揚州之北!汴京城亂成一鍋粥,訊息再度往南遙度,由斥候疾馬追上那行進之中的中軍,卻發現皇帝依舊不在!中軍正由耶律王祥帶著向揚州城行去,此刻訊息根本捂不住,兩三日內遍傳了個底兒掉!而在另一頭,完顏一行人正待在軍中,只吩咐耶律元宜和另外兩人回去傳令調遣沙袋之事。完顏亮有意在白天再去會會這鐵幕,他想看清楚這天塹一般的高牆到底是怎樣的。手電筒雖然熾亮,可終究只能照亮一小片區域。他甚至想自己也打扮成臨國人的模樣,進去看看這被傳的神乎其神的國家裡頭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哪怕只是待在這城外,都能聽見許多難民幾乎狂熱的討論種種謠傳。耶律元宜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正在快馬加鞭的往中軍趕。他對能否打敗臨軍已經沒有太大的念想,此刻能夠離那瘋子遠一點也是好事。這積累沙袋的事情……有說法嗎?從前金軍攻城時也曾經用過這種法子,不僅可以穩固城牆不至於坍塌傷人,若沙袋堆嚴實了甚至可以讓騎兵也踩踏而上。但這鐵幕之高,當真是從未目睹過啊。耶律王祥在軍中等得心焦,終於聽見哨兵來報說是耶律大人來了,忙不迭奔出帳外去迎接。“父親!”耶律元宜從未見兒子有這般不加掩飾的焦急神情,下意識地把他拉回帳中敘事。在回來的路上,他就感覺哪裡不對——附近的兵士怎麼都在竊竊私語,而且按照道理,中軍應該急行不止,怎麼現在半路修整下來了。“官家吩咐我回來帶兵去收繳壯丁,再積累沙袋準備攻城。”耶律元宜接過杯盞一飲而盡,琢磨道:“這鐵幕或許也攻的下。”“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耶律王祥匆匆道:“東京那邊,已經反了,改元大定,再擁為帝!”又換皇帝了?耶律元宜的表情空白了幾秒鐘。這是 狙擊孔知遙忙了幾天,整個人走路時都有些精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