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頁(第1/2 頁)
不過那時候已經晚了。唐以一進那府苑,就聽見了四處風鈴叮叮噹噹的清脆響聲。雲祈喜歡花,這簷外窗旁小亭側就佈滿繁花,花色之妍麗猶如錦繡滿堂。唐以跟隨指引穿庭過湖,在亭旁終於看見了那女人。她穿的更加講究精緻,也更像個古代人。宋金婦人皆喜歡花冠珠冠,她卻懶得綴飾滿頭,只在耳側簪了一朵芍藥花,烏黑的長髮散落至腰際。青蘿繡為翟,貢第一品命婦。上馬裙由鬱金香根染成,淡金色露著幾分華貴。雲祈穿不慣弓頭鞋,便有人忙不迭送來珠翠點綴的寬腳雙鸞鞋,做工也是一等一的好。女人梳妝打扮,忌諱把太多的顏色攬在身上,免得自己顯得俗豔不堪。可唐以記憶的很清楚,他見過雲祈太多的樣子。她垂下長髮,既可以如無辜懵懂的高中生一般,沾染上幾分不自知的清純,又可以如夜店裡拎著昂貴限量包的貴小姐一般,俗透了也格外好看。如今這一身復古打扮,配上這碗大的白芍藥,竟也說不出的合宜。“唐尚書來了。”雲祈打著扇子懶懶道:“去划船嗎?”唐以在她面前根本不用講究什麼禮數,直接站在她的面前,皺眉道:“你和完——皇上到底在搞什麼?”雲祈抬起眸子,慢慢道:“既然來了,自然有很多話要與我。”“坐?”唐以看了眼旁邊完全不打算退下的下人,只覺得頭疼。她活在完顏雍無孔不入的監視裡,怎麼就這麼怡然自得。“我問你,你為什麼要逃出來?”唐以也知道自己要問的事情太多,出門之前還專門列了提綱。他第一不明白的,就是雲祈為什麼要跟著魏原那種貨色逃出來。魏原現在已經被押回了東京,依舊是階下囚的身份。唐以沒有心思管他,完顏雍看出來這一點,也只吩咐把那人養在牢裡就是。可雲祈——她雖然家世和背景都隱秘,但能混上高管的位置,在異變中也有人脈和關係吧。她根本不像需要為生計謀劃的人。“逃出來?”雲祈反問道:“完顏雍後來是不是問了你,四種人性的事情?”那個管理學的小概念?唐以愣了下,點頭道:“他跟我確認過。”“那你還不知道答案嗎?”唐以被反問的有點跟不上節奏。他似乎在她面前得不到這談話的控制權。自我實現人?他隱約覺得自己抓住了什麼,又錯過了什麼?這女人難道是對自己自信過度,跟著出逃就是為了挑戰自己,尋求刺激?不。本能告訴他,這不是正確答案。可其他的每一個,也不像。雲祈漫不經心地抿了口茶,吩咐下頭候著的侍女再去取一盒梨子糕來。“這個先不論,”唐以沒有再追問下去,看著她道:“我問你,你打算摻和進金國的這趟水裡嗎?”你難道覺得,自己能改變這國家的現狀,能以一個女人的身份在這裡呼風喚雨,跟臨國對抗?雲祈放下茶杯,看向他道:“ can we speak this ngua?”唐以走出雲府的時候,神情有些恍惚。他走了以後沒多久,另一輛馬車停在了這裡。這女人終於露了破綻。完顏雍冷著臉下了馬車,換乘架輦直接進了那府邸之中。雲祈依舊坐在那裡,只是開始嘗新烤的小鵪鶉。她的吃相斯文從容,舔指尖的樣子有幾分可愛。“想我了?”“雲祈。”完顏雍直接坐在了她的面前,眼神裡露出幾分戾氣:“告訴朕,你剛才用異語跟他說了什麼。”雲祈知道他在監聽,知道他會來,指尖仍拈著那小巧的鵪鶉骨,長睫抬起,眼眸裡露出幾分笑意。“你想聽實話?”“再放屁就殺了你!”雲祈眼底笑意加深,只緩緩道:“唐尚書問我的是,我是否打算淌這趟渾水,去管金國的事情。”完顏雍明顯知道這句存在,狠厲道:“你怎麼回答的?”他幾乎是咬著牙在聽結果。無論這個女人回答什麼,他都不可能相信的。絕不可能。雲祈看向他,託著腮幫子道:“我說,金國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在面對一個怎樣的敵人。”完顏雍在這一刻,突然怒氣消散殆盡。他知道她沒有騙自己。金國的人,到現在為止,都根本不知道自己遇到了怎樣的敵人。臨國的底線在哪裡,破綻在哪裡,他們根本一無所知。他是站的最高的君主,從小被培養審視局勢的眼光,如今收下這兩個臨國人也遠比那宋國皇帝清醒很多。雖然臨國有少數人流竄至了宋國國內,但根據朝廷裡的內線通報,至今沒有一個被宋國皇帝招了去。雲祈打了個哈欠,沒有等他繼續問,開口道:“正是因為你的臣下對事情嚴重與否一無所知,所以也沒有任何嚴陣以待的心思。”她用腳指頭也能猜得出來,臨國現在在瘋狂的擴張工業吸收人口,一旦城內穩定下來,就要開始對外擴張。單從今年炭火稅收高了四成,官員們一個個都豪擲千金,就能明白揚州城裡囤了多少的煤炭。完顏雍在這一刻,突然懂了她的意思。權力,就像一口井裡的水。而他就是那看守井口的人。金國的貴族和官僚在這井邊尋歡作樂,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