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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只是給他提個醒,知他在這些事上心裡明鏡一樣比誰都清楚,也就丟開心裡那些雜七雜八的念頭不管了,聽他問起,就寫道,‘畫好了,在案几下頭放著呢,你拿出來看看,喜不喜歡。’畫的是甘棠自己的自畫像。是個栩栩如生笑顏如花的大美人了,一身青衣,髮髻大方簡單,只斜斜插了根白玉紅石簪,是他很多年前送給她的那一根,眉目精緻,眼裡笑意盈盈,很是漂亮,殷受凝視著畫像,指尖摩挲過她的每一處眉眼,心潮起伏,要是她能同這畫一般,呈在他面前就好了,或者他能去她的世界,與她團聚。他實在太想她了,他已經這麼久沒見她了。她同他一樣死法,死後一樣火葬,是不是就能與她在另外一個世界團聚了。同她見面,同她說話笑鬧,同她親近擁抱,觸碰她的眉眼了……殷受的念頭如此強烈,強烈得甘棠差點沒直接彈起三米高,繃著心跳飛快地寫道,“趕緊打消你腦子裡的念頭,你在想什麼,你與我不同,冒這樣的險,十分之十直接喪命,到時候你要留我一人飄在這世上麼?”她是帶著記憶投身過的人,變成現在這樣似乎也沒什麼好意外的,殷受是正常人,就算有那萬分之一的奇蹟,她也不想他冒這萬分之一的險。殷受回過神,緊抿著唇,他知道他與她始終不同,可他真的很想她。殷受在她面前壓根藏不了心思,很快他那些神神鬼鬼想要找巫祝想要找神仙藥的念頭就全落在了一直注意著他的甘棠心底,還覺得西伯昌很有些神神鬼鬼的氣質,逮住人以後得先逼問一通,儼然有變成昏君的架勢。甘棠幾乎能想象後續的發展了。殷受前後的異樣很快會引起許多人的注意,尤其是西伯昌和微子啟,若知道殷受的想法,必定投其所好,弄些動靜出來迷惑殷受的眼睛,殷受沉迷此道,不但放了西伯昌,還會因為各種各樣的修煉窮兵黷武,畢竟他都想過要踏平棠地,就為了那顆樹王……走著與歷史記載不同,卻同樣會讓殷商滅亡的道路。甘棠既心疼無奈又著急,昏君與明君之間不過一道線,思想上走偏一步,決策和行為能偏上十萬八千里,甘棠圍著殷受轉了幾圈,接著寫道,“放棄你心裡危險的想法,我不同意,你若做了昏君,來世投胎到別家,我就忘了你。”甘棠操控著的筆尖在紙上嘩啦嘩啦的響,殷受知道她生氣了,便搖搖頭道,“我就是這麼一想,不會這麼做的。”甘棠看他還算有些理智,心裡倒是安心了些,心說她原本便是混混沌沌的一團意識,一步步修煉到了現在的模樣,說不定有一日當真能隨意幻化,甘棠見殷受目光落在畫上挪不開視線,便試著一點點變化身形往裡面躺,意識一點點貼合著畫上的一筆一劃,一點點感受著,她若是能從畫裡出來,殷受和武庚,指不定要高興成什麼樣子了。甘棠想著那情形,擱在一側的指尖先是摸了摸,愣了愣,隨後又摸了摸,眨了眨眼見不是錯覺,指尖下確實是有硬硬的觸感,心跳跳得很快,幾乎要從胸腔裡飛出來了,她是不是能碰到東西了。能觸碰到東西,說明她離實體化已經不遠了,甘棠強壓下心中的激動,也沒敢亂動,閉著眼睛一點點感受著身體的變化。殷受喃喃道,“阿梨,我定是想你想瘋了,竟是看見這副畫上的你對我眨了眨眼睛,我我是不是瘋了……”甘棠就很想回殷受一句,不是他瘋了,是這個世界瘋了,但她不敢動,怕一動以後前功盡棄。甘棠待了足足有一刻鐘那麼久,久到每一個身體的細胞都能感受到紙張的質感,這才秉著呼吸慢慢抬起身體來,等發現自己竟當真從案几上坐了起來,抬手看了看確實是一身青衣,哇了一聲就撲去了對面秉著呼吸一動不敢動的殷受身上,因著衝力過大,殷受直接被撲到在了地上,後頭架子上的書籍竹簡一卷卷落下來,嘩啦啦的亂成一團,甘棠一點也不覺得疼,只傻笑著看著還看著如墜夢中還在發傻發愣的殷受,撓了撓他的臉,又在他唇上親了親,笑道,“阿受!你看得見我麼”軟軟的觸感落在唇上,殷受秉著不敢呼吸,怕一口氣就把這夢吹沒了,只看著身上眉眼生動的人,如痴如夢。甘棠趴在他身上不起來,指尖伸進他的衣衫裡,敲了敲他的心口,眉開眼笑地大聲喊道,“阿受,是我!我是棠梨!你不是在做夢。”不是做夢……棠梨,她眉眼確實是棠梨,棠梨年輕時候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一模一樣。殷受手腳僵硬,沒動,他甚至懷疑是哪個不怕死又多事屬下找了一個一模一樣的人來討他歡心,像九侯獻女一般。若當真如此,此人就算再像,也不是棠梨,上天會對他這麼好麼?殷受喉嚨發乾,莫大的期許讓他一顆心被高高掛起,四處無著落,若這件事是真的,餘生他把他的壽命分一半給她,生同寢,死同穴。“阿梨,你是阿梨麼?”“不是我能是誰。”甘棠知道他是太高興了,不敢置信,指尖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