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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受給她抹藥,發現她手掌實在太小了,又軟又小,只有他一半大,想捏一捏見她有傷只好作罷,閒聊問,“棠梨你都沒生氣過麼?”她當然生過氣了,像那日莫名其妙被他拉著去看吃人,她就很生氣,沒跳起來實在是因為連生氣的精神力氣都沒有了,但她尋常確實很少生氣,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她考古的職業和她的疾病,兩樣都要求心平氣和,靜心養氣,時間日久,什麼都看淡了,自然少能讓她生氣的事了。眼下她滿腦子都在想如何祛除歷史糟粕,其它的事便越發不值得放在心上了。聖巫女的名頭很好用,在民眾們心裡有一定的地位,但絕對不夠她用來推翻這些野蠻血腥的惡習,她倘若貿貿然站出來搞這些,就站在了子民的對立面,適得其反。她得從根本上入手。生產力決定生產關係,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這是很簡單的道理,放在哪裡都適用,這裡的百姓溫飽不齊,便沒法提教化的事,餓極了一樣還會吃人,所以想辦法讓他們先填飽肚子,才是最緊要的事。改造的範圍也不能太大,先放在自己能控制的封地上比較好,竹方還屬於殷商的四土之地,快馬加鞭連夜趕路,一個來回也不過四五日的工夫,京都裡什麼情況她隨時能收到訊息。如果可以,她還得把學舍開到竹方來,畢竟她要做的事困難得彷彿搬動一座泰山,靠她一個人,是絕不可能完成的。也要開始招兵買馬,蓄養軍隊。當然一切一切的前提,是回大商邑說服甘源,倘若不能說服甘源,那麼她必須先解除和甘府的關係,改革和走鋼絲沒什麼分別,一個不好便要粉身碎骨,倘若甘源不同意這麼做,她不能牽連他們。眼下雖然還沒有個系統的章程,但心裡想著這些事,讓她覺得生活有了新的盼頭。農、商、政這些方面她不是行家,但上輩子學的是考古學,這專業需要很強很廣的歷史知識,涉及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厲害一點的考古學家腦子都是一個巨型書庫,這些知識能幫助考古專家們正確辨別文物的年代、出處,形成來由、發展進化過程、價值和背後代表的社會文明。甘棠雖不是專家,但學校系統教授的知識足夠廣,加上她沉浸其中,也熱愛這個行業,比起其他人,多多少少就瞭解得全面一些。有關社會生產的方方面面,她不一定精通,但知道通向哪裡才是正確的路,只要有心,總會做出一點業績來,像她這十年來鑽研的醫術,不也初見成效了麼。盡力去做罷,成與不成,總比孬種一樣渾噩渡日強。藥抹上來清涼涼的,甘棠朝殷受道,“阿受,回去後我打算正式在學舍裡講學,你是我的學子,也過來一道聽講罷。”殷受訝然,“你先前對這件事不是一點不上心麼,怎麼好為人師起來了。”先前是先前,現在是現在,殷受拿她當摯友,雖說思想和辦法讓人難以接受,但近來確實為她費心不少,甘棠有種想將自己的念想和盤托出,與他分享的衝動,但這對殷受來說不但是天方夜譚,還是對他祖先神明的冒犯,他絕不可能支援她,甘棠亦不想和他嘴上說說這件事,行動和成果才是最好的證明。甘棠便將那股會害事的衝動壓回去了,朝殷受笑了笑道,“阿受,你現在年紀還小,是該在學舍裡多學東西的年紀,多讀點書,多學點東西總沒錯,你還是來聽一聽罷,我說真的。”殷受看著甘棠臉上明亮的笑,猜她似乎在謀劃什麼,心裡隱隱有了些不好的預感,也鄭重下來,認真問,“棠梨,你想做什麼,別做傻事。”她這模樣和那些要去刺殺商王的罪人極其相似,他也知道她眼裡明亮的火光是什麼了,狂熱,死不畏懼。甘棠挑選了一部分可說的,看著殷受說得斬釘截鐵,“我不想看見人吃人這樣的事,我要改變這個操蛋的世界,變成實至名歸的聖巫女!你等著罷,阿受。”“啥?哈哈哈……”殷受看著面前信誓旦旦的甘棠,覺得她像一根燃燒著的小火炬,看著實在是可樂[透了,兀自笑了半響,忍不住就把人提起來放到了矮几上,揉了揉她的臉,樂出了聲,“棠梨你可真神奇,你大概是本王子這輩子見過最神奇的物種了!唉,可愛又可憐……”可愛她天真不諳世事,可憐她腦子被嚇壞了。被嘲笑了甘棠也不氣,只自己從案几上跳下來,走了兩步又轉身朝殷受道,“等著罷,阿受,得天下靠武力是不錯,但單靠武力征伐顯然是很愚蠢的行為,我們拭目以待。”甘棠說完便推門出去了,腳步堅定,再沒了先前萎靡不振的模樣。單靠武力征伐天下自然是很蠢,殷受看著甘棠離開的背影,漸漸笑不出來,因為小瘋子可能真瘋了,她哪裡是在和他說笑,分明是認真了。 你現在年紀還小甘棠出了房門沒多久便感受到了一股不善的情緒,走了幾步拐過彎,見到是微子啟,也不甚意外了。甘棠原本便不耐與他周旋,眼下就更沒興致了。微子啟腳步稍稍快了些,迎上前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