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頁(第1/2 頁)
原不是糾錯問責的時候,殷受也不欲理會這等跳樑小醜,但微子啟分明賊心不死,想趁機取而代之,他一路回城,路上遇到的宵小刺客,沒有十波也有九波,只怕裡頭少不了他這位時常伺機而動的大兄。殷受說完也不理會微子啟鐵青漲紅的臉,轉而朝坐在上首的商王行禮道,“月前兒子音訊全無生死未卜,父王有意立大兄為儲君無可厚非,只如今兒子回來了,大兄便不可再僭越,父王若有意廢嫡立介,也需儘早做打算,首鼠兩端只會釀成禍患。”殷受話說得直接大膽,旁邊的近侍都慌忙埋下頭去,只做未聽見,微子啟變了臉,忙跪拜了下去,咬牙行禮道,“父王明鑑,兒子並無此意。”庭堂之上許多事看破說不破,偏生殷受點明道破,父王便是先前有那麼點意思,這時候也要清醒三分了。眼下廷事紛繁,竹邑的事已經焦頭爛額,又如何會在這檔口上廢儲立介,殷受這是以退為進,三兩句話就讓他這兩月以來得努力打了水漂。果見上首的商王面有尷尬,擺手道,“都起來,朕既立了你,你無過錯,又屢立戰功,這次酒、亙四方,若非你當機立斷派兵征戰,只怕已全落入甘棠之手了。”他並非全無過錯。殷受沉默,跪叩在地,回道,“兒臣沒能殺了她。”“朕料你也下不去殺手。”商王看了他半響,示意他起來,“朕聽說她可崩山裂地,如今不但年竹四方,連大商邑里的許多子民,朝堂上的一些臣子家眷,都將她奉若神明,你殺了她,一個處理不好便要惹了眾怒,此事有利有弊,事已至此,便也罷了。”只終是給殷商留下了不可估量的後患,商王嘆息了一聲,“兩方關係如此,這姻親結不下去,我會著商容草擬文書,送往竹方,與聖女解除婚事。”他身份是大殷儲君,若遭女方退婚,勢必要成天下的笑談,殷商必將顏面無存,殷受明白父王的考量,但於公於私,這婚都是不能退的,殷受想了想便道,“此事兒臣以為不妥,我們既是決定要給這贖金,便是不想同聖女徹底決裂,如今西伯昌匍匐伺機,姬旦潛伏於聖女身邊盡心竭力,定存了拉攏結盟的意思,我們若退了婚,聖女面上無顏,於邦交越發不利了。”微子啟在旁聽得冷哼,忍不住開口道,“恕為兄多言,小弟你是不是被聖女迷昏了頭,壓根捨不得和她斷關係,依我看,最好是將聖女誆騙至大商邑,扣留羈押,以絕後患。”他是舍不下甘棠,但亦不會拿殷商的基業開玩笑。殷受回道,“我是舍不下她,但阿父您還看不明白麼,棠梨走到今日這一步,最重要的不是靠四處征戰,而是靠她的學識和技藝,她的學識和技藝助她收攏了民心,讓年竹四方之民死心塌地的跟著她,一城之民拆房為刃,耗盡最後一滴血為她守城,易地而處,我大商邑幾百年積威,能做到這等地步麼?”商王聽得動容,面色亦凝重複雜起來。“她有的是凝聚一體的民心,糧食,不多卻精銳的騎兵。”殷受冷靜道,“我殷商富有地望數百國,卻形如散沙,心思各異,面忠心不忠,子民們飢寒貧困,怨聲載道,有再多的地望又如何,內裡弱得不堪一擊,便是常常軍事威懾,叛國者依然層出不窮,屢禁不止。”“我殷商若還同以往一般醉生夢死,渾渾噩噩看不見國強的關鍵之處,這天下就算聖女不來奪,也自有旁人來奪。”他不殺甘棠存了私心,卻也自她身上看清楚了許多道理,糾察酒麴,竹邑困城一事給了他當頭一棒,讓他不得不開始重視這些先前他並不怎麼上心的事情。歸根到底,殷商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世人皆知跟著聖女能吃飽穿暖,長此以往,只怕殷商不攻也要自破,鐵騎利器重要,卻不是全部。想要權掌天下,光是四處征戰是遠遠不夠的。“眼下我們與聖女鬧翻,豈不是給西伯昌空子鑽,倒不如聯手聖女,一同先滅了西伯昌,再圖謀其它。”殷受見商王面有動容之色,接著行禮道,“棠梨手裡有技術,我們既然殺不得她,不如多從她那裡學些技術,與她合作,雙方共贏,圖謀大計。”說來說去,甘棠頭上始終頂著殷商聖女的頭銜,便衝這個,甘棠也不會輕易倒戈西伯昌。商王室親手將甘棠推往大周,又做另說。眼下若當真於甘棠鬧翻,西伯昌想必做夢都得笑醒,相信父王再糊塗,也不會走這樣一步將自己推向火坑的棋,殷受的話震警愚頑,是眼下形勢所逼,也是一條可行的出路。商王聽完,心中的怒氣消減了許多,再看看旁邊的長子,再看看自己立的儲君,心中暗暗點頭,“依你之見,該當如何。”殷受見說得動,心中亦鬆了口氣,上前鋪開輿圖,指點道,“布匹糧食如數點給聖女,至於地望,白、谷、良、行四方,良行兩地處於孔酒中間,這兩地我們佔著,良行兩方給了她,也沒什麼用處,給了也無妨。”若非他先一步劫下這兩方,此番甘棠的地盤只怕要翻出一翻去。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