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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一夜好眠,睡醒後連日來的疲乏去了一大半, 心情亦不錯, 推了推殷受道,“起來了。”殷受不大想起, 他這麼挨著她一道睡,折磨的還是自己, 又捨不得撒手, 當真把一夜過成了一年, 天亮了也不想起,若非還惦記著政務, 真要摟著她在這虛度光陰了。外頭有叩門聲, 清越的少年聲, 要近來伺候更衣的。甘棠看了殷受一眼,果然見他臉色陰沉, 心中好笑,她身邊原本便少有人伺候,女奚做了女官之後也不做這些事了, 甘源送的這幾人素來都只負責打點院內院外的雜物事宜, 這時候要上前來近身伺候,來的便有些刻意了。“進來。”甘棠應了一聲, 自己穿好衣衫下了床榻,待人進來, 便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人雖然送進宮來有些時日了, 但甘棠常常不在宮中,便是在,也是公務繁忙,還當真沒認清楚誰是誰的,只大概看過平七給的資料。沒有甘棠的命令,少年不敢上前,只將裝著熱水的水盆擱在了架子上,聽甘棠問,忙收了失落的目光,回稟道,“臣下名衍月。”衍月,是那個三服之內的宗親孩子,按輩分算該叫她姑姑,雖說無血緣關係,也沒什麼關礙倫常,但甘棠實在吃不下……甘棠也沒要他伺候,自己就著水洗了臉,淨了口,這才指指床榻上的殷受道,“起來罷,伺候他穿衣洗漱。”殷受見甘棠連這男子的名字都不知曉,心裡氣順了一些,待收拾好,便吩咐道,“以後都不必進來伺候了。”甘棠無意,但殷受卻未曾漏看少年人眼中的敬慕和情意,這些人留在甘棠身邊,他回大商邑也回得不放心。衍月錯愣,也不回殷受的話,只咬咬唇看向甘棠,問道,“聖女看不上衍月麼?”非但衍月,便是殷受,也目光不錯地盯著甘棠,甘棠喜好古怪,這乾淨純良的少年本就是照著她的喜好馴養的,又加之無利益牽扯,甘棠哪怕只有一分喜歡,也就夠了。落在身上的目光能將人燒出個洞來,大概她說喜歡的話,殷受能撲過來砍死衍月,再砍死她,甘棠看了眼殷受,淡聲道,“論身形樣貌,才學天賦,地位功勳,這世上有幾人能比得過殷子受,你不必介懷。”這少年心底對她的愛慕不深不淺,說深深不到能專心愛她,說淺亦沒淺到能一心為甘家謀利,兩者皆有之,在她這卻是最難辦的。衍月臉一白,看了殷受一眼,便飛快地挪開了目光,定定神回道,“衍月與東流他們一樣,只是想侍奉聖女,並不敢與儲君爭鋒,儲君畢竟是大殷的儲君,不能常伴聖女身側,聖女就留下小臣罷。”甘源這是鐵了心要子嗣,殷受目光暗沉,只覺沒有哪一處權貴之家是太平的,他背後時刻有個得寵且一心想讓其生母進宗廟祭祀的微子啟,棠地剛剛走上正程,庭堂上這些權勢傾軋便開始了,甘源半生浸在權利鬥爭裡,如今已是安國侯,位列三公之一,本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再謀算其它,只怕甘棠心裡不好受。甘棠不怕被人算計,怕的是親近之人的算計,當年他做了這樣的事,甘棠尚且氣極怒極,何況是甘源,殷受想著這些事,心中煩悶,連甘棠在情敵面前誇讚他,也沒心思高興了。殷受心底不高興,甘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見他沒有攆人,只得自己開口道,“留下你也無妨,只我吃了美味珍饈,清粥小菜難以下嚥,你們留下亦沒什麼用處,徒增煩惱罷了。”甘棠說得不急不緩,言語卻不留半點情面,衍月當即慘白了臉,勉勉強強應了聲是,候在了一邊。甘棠見衍月如立針氈恨不得轉身就跑的模樣,擺擺手道,“下去罷。”早起處理了這麼一件事,也不算浪費時間,沒多久女奚便送了一批奏本來,是這半月積攢下來的,雖說不是什麼急務,累積這些時日也不少,得花不少時間。甘棠要去書房,見殷受在後頭跟著,便開口道,“我政務繁忙,你自便。”殷受想囑咐她注意些別上甘源的套,又知她心裡明鏡一樣,便不在這件事上多言,只開口道,“我回去了,你萬事小心,注意休息,我兩月後再來看你。”甘棠搖頭,“兩月後冰雪融化,開春放晴,我得前去祭水視察,開修水渠,再加上春祭農桑耕種,不定在哪裡,你來了不定能見到我。”殷受嗯了一聲,“那我三四月的時候再來。”三四月她就更忙了,四月春蠶,她要在這一塊上下功夫,四月就要開始,只會比現在更忙,“三四月大概我也不知在哪——”甘棠是實話實說,殷受聽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匆匆來去不得伴在身側他便已經十分鬱卒了,偏生她推三阻四,連見一見她都不行了,殷受只想把人扛起來掠回大商邑算了,壓著怒氣道,“是我來尋你,不是讓你去尋我,你自做你的事去,廢話那麼多做什麼!信不信現在我就把你掠回大商邑去。”甘棠本是想說想掠也要你有命走出這宮門,回頭見他臉色陰沉外厲內荏,目光卻只落在她面上,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