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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聲音熟悉又陌生,像一隻無形的手撥亂了時空,讓她一剎那間忘了自己身處何時何地。她不敢回頭,依舊保持著剛才的樣子,彎著腰,手還貼在櫥窗玻璃上,身體微微僵硬……她想那模樣一定很滑稽。她沒動,身後的人也沒有靠近,兩人就這樣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最後還是她轉過身,天空中的雪下得更大了,穆崢戴了帽子,穿深色的外套,一手cha在口袋裡,遙遙地看著她,肩上已經落了一層雪。他比以前清瘦了一些,不知是不是因為雪天裡光線的原因,臉色也顯得有點蒼白,但輪廓英挺,眉眼雋秀,仍然是以前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她的心臟狂跳起來,心底彷彿有個聲音在催促她逃離,因此她想都沒有多想,也沒有跟他打招呼,扭頭就走。和美家就在前面,就在前面……她不知道要逃避的是什麼,只是一個勁兒地安慰自己,只要回到店裡就沒事了。然而穆崢幾個大步就追上來,一把就拽住她的胳膊,像是要確定似的又叫了一聲:&ldo;梁知璇。&rdo;她不得不停下來,抬手掙開他,眼裡有難以置信的情緒,聲音激動地問:&ldo;你到這裡來幹什麼,是誰告訴你我在這裡的?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rdo;穆崢定定地看著她,深褐色的瞳仁像上好的琥珀裡流動著難以察覺的異樣光彩,但那樣的光彩終究隨著她的表情逐漸冷卻,消失不見。他的喉結輕輕滾動,最後說道:&ldo;沒有誰告訴我,是我自己找來的。我爸不在了,我想出來散散心。&rdo;聽到這個訊息,梁知璇怔愣了一下,終於又被他握住了肩頭。他苦澀地笑了一下:&ldo;我現在跟你一樣,無父無母,沒有牽掛了。&rdo;她心裡有久違的悲慼又被重新勾起來,忽然覺得他有點可憐,而且他說對了,她其實跟他一樣可憐。&ldo;最後一次……&rdo;他像是極力壓抑著什麼,握在她胳膊上的手掌收緊,&ldo;你不是說跟我在一起從來沒有好的記憶嗎?我只在北海道待三天,你就當最後陪我一次,咱們留一點好的回憶,好聚好散。過了這三天,我發誓,今生今世都不再糾纏你。&rdo;所有前情,一筆勾銷。再無虧欠,也不必償還。…梁知璇帶穆崢走回和果子店。他看到門外停的汽車,積了厚厚的一層雪,但仍然能看出來是淺藍色的甲殼蟲,跟他當初買給她代步的那輛一樣。她知道他在想什麼,解釋道:&ldo;別想多了,見它是二手車便宜才買的,有時用它來接送往來住宿的客人。&rdo;穆崢一哂:&ldo;我也沒說什麼。&rdo;和果子店門上有道喜屋的招牌,旁邊連著的門才是住宿的地方,裡面有一方不大不小的院子,不算精緻,但非常乾淨。和美的媽媽伸出頭來:&ldo;小璇回來了,有新的客人?&rdo;穆崢知道和美是中日混血,所以聽到她跟梁知璇說中文,就知道她是誰。&ldo;秀文阿姨。&rdo;梁知璇以名字稱呼她,拉過穆崢道,&ldo;他是穆嶸的哥哥,穆崢。&rdo;她笑了:&ldo;我知道,他們哥倆長得一樣。&rdo;他這才行禮打招呼:&ldo;您好,我是穆崢。&rdo;周秀文出嫁後改隨夫家姓薄葉,跟丈夫一起打理祖傳下來的和果子店道喜屋,後來在穆嶸跟和美的建議下開始經營民宿。也因為這層關係,他們對穆崢特別客氣周道,不斷強調:&ldo;穆嶸真的幫了我們很多,非常非常感謝。&rdo;穆崢還不是太習慣日本人的禮儀,尤其是兩位上了歲數的老人,一直向他鞠躬道謝,而其實他什麼也沒做,臉上的微笑都有點僵了,不得不求助地看向一旁的梁知璇。她有點好笑,原來還有令他感到為難和尷尬的時候啊?薄葉夫婦為他準備了最大最好的房間,房間佈置是純和式的,睡也是睡在榻榻米上。說是最大,也不過就是六疊,不到十個平方的樣子,兩個人共處一室就好像塞得滿滿當當了。梁知璇把被褥鋪好,又多抱了一c黃被子來:&ldo;今年氣溫特別低,晚上可能還有大雪,你冷的話就把這個被子也蓋上。&rdo;他一直坐在一邊默默看她忙碌,等她把最後的被子也放下了準備起身離開,才跪到c黃鋪上拉住她的手:&ldo;你住哪裡?&rdo;他手心裡有燙人的溫度,她想縮回來卻動彈不了,只得說:&ldo;我在樓上有自己的房間。&rdo;&ldo;所以你要回你自己的房間睡?&rdo;&ldo;當然。&rdo;他拉住她的手又湊近了一些:&ldo;你是不是弄錯了?我的意思是,這三天咱們要像以前……要像真正的情侶那樣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