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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回頭看了看那扇重新關上的門,過了好一會兒,又重新扭過頭來,目光落在左時身上。每次經歷完一些大的變故,她的反應總好像會變得更加遲滯,好幾天才會慢慢恢復。&ldo;你跟江涵博,你們打架了?&rdo;&ldo;嗯。&rdo;確切地說,是江涵博被他給揍了。&ldo;為什麼打架?&rdo;&ldo;他做了不該做的事。&rdo;&ldo;你受傷了嗎?&rdo;他身上貼了藥,一邊手臂上還有一片火燎出的水泡。她看到左時坐在沙發上,低頭往一塊膠布上灑藥,撒完後想往身後貼,卻有點摸不準位置,又重新用手掌去量。&ldo;沒有,昨晚舊傷發作了,上點藥。&rdo;他頭也不抬地說。長安走過去:&ldo;我幫你。&rdo;她接過左時手裡的膠布,一股子濃郁的藥味直衝鼻子,她的手在他後背上摸索:&ldo;要貼在哪裡?&rdo;左時背過手大致地指了一下:&ldo;你往下按,我感覺到疼的地方就對了。&rdo;他這樣說,長安反而不敢用力了。他似乎笑了笑:&ldo;沒關係,我不怕疼。&rdo;這話多麼熟悉,曾經在巴塔克蘭劇院為她受傷時,他也說過。長安在他後背最突出的兩塊骨頭下方靠近後腰的位置找到了那個疼痛的點,把藥布貼了上去。她的手很軟,光潔溫暖,按住他發作的舊傷時他甚至覺得已經可以不用貼藥了,好像也並沒有那麼疼。她幫他貼完了藥,視線和手指都還在他身上流連:&ldo;……你有很多疤痕呢,是什麼時候受的傷?&rdo;雖然都已經收了口,長出新的皮ròu,但那些猙獰的曲線還是能看出受傷時的兇險。她的目光太坦蕩,純真無邪,左時說:&ldo;沒人告訴你,不要隨便盯著男人的身體看,更不能隨便摸嗎?&rdo;長安像沒有聽到,摸到他手臂上一塊凹凸不平的面板,咦了一聲:&ldo;這是上回在巴黎……受的傷嗎?&rdo;左時側過臉看了看:&ldo;嗯。&rdo;離被火燎傷的水泡也很近啊……她的手指像要確定什麼似的在那一塊撫娑著。左時終於伸手攏住她的手:&ldo;別摸了。&rdo;&ldo;好,我不摸。&rdo;她聲音幽幽的,&ldo;還疼嗎?&rdo;左時搖頭。&ldo;嗯,那就好。&rdo;他看出她的不妥,覺得眼前人彷彿是隻把身體四肢都藏起來的小龜,他只是在對著一個殼說話。這個殼看似堅硬,實際上只怕曲起手指輕輕敲一敲,就要碎了。他抓住她指尖的手微微收緊,還是問道:&ldo;長安……殷長安,昨晚發生的事,你還記得多少?&rdo;她揚起臉, 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直直看著他, 鈍鈍的,不太有神采的樣子, 似乎不明白為什麼大家都問她類似的問題。&ldo;我以為是夢……&rdo;她說, &ldo;我夢見起火了, 很大的火,燒掉了咖啡店……我在店裡, 在二樓, 沒有逃出來。&rdo;可是她明明還坐在這裡, 除了喉嚨有點痛, 眼睛也有點不舒服, 並沒有被燒傷, 頭髮也好好的,沒有被燒掉。是夢嗎?是夢吧, 否則怎麼解釋這死裡逃生的奇蹟。&ldo;那不是夢, 是真的。&rdo;左時道, &ldo;昨天你的店裡起火,你差一點就逃不出來。&rdo;&ldo;然後呢?&rdo;長安又看向他身上的傷, &ldo;是你救了我, 對嗎?&rdo;左時沒吭聲,但她知道答案是肯定的。&ldo;果醬……還有給你的果醬,也燒掉了嗎?&rdo;她有點難過地喃喃自語,那是專門為他準備的驚喜,都還沒來得及給他嘗一嘗。左時看了她一會兒,欲言又止,最後什麼都沒說,只是站起來,拿過沙發椅背上的衣服穿上,對她道:&ldo;走吧。&rdo;&ldo;去哪裡?妍姐還沒回來,她讓我在這裡等她的。&rdo;&ldo;沒關係,我打電話給她,她會知道我們在哪裡的。你放心,我專門請她過來陪你,她今天哪裡都不會去。&rdo;&ldo;那我們要去哪裡?&rdo;&ldo;去醫院,你昨天整晚沒回家……有人會擔心你。&rdo;長安任由他牽著走,不小心在茶几邊絆了一下。左時轉過身,這才發現她又光著腳,身上也沒穿外套。昨晚那場火,連她最喜歡的那件粉色灰裡子的大衣也一併燒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