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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在他的腦海裡,勾畫過無數重逢的場景,全都是她化險為夷,他抱住她說我還在原地等你。眼下她就在跟前卻還是生死未卜,他也說不出一句海誓山盟。他在病房門外遇見蘇苡的父母,蘇媽媽幾乎是哭著跌進他懷裡,&ldo;……大禹……大禹,我們家小苡怎麼樣了?&rdo;他一米八幾的個頭,平時自恃身強體壯,現在卻彷彿生拼硬湊的一具骸骨,血ròu不知去了哪裡,搖一搖就要散架。他看著蘇氏夫婦頭頂的白髮,聽見自己的聲音,&ldo;她有輕微顱內出血,所以昏迷不醒,肋骨被彈出的氣囊砸斷,需要臥c黃休息。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她很快就會醒的。&rdo;醫生剛才當著他面交代了一堆,他左耳聽右耳出,好像聽到一堆毫無邏輯聯絡的字元,雜亂無章的擺放在腦海裡,沒想到還是聽進去了,這一刻竟然原封不動地複述出來,連他都佩服自己。蘇母低聲飲泣,醫生例行公事的報告他們已經來來回回聽完若干遍,其實她只想知道姜禹怎麼看待這次失而復得。他們吃盡苦頭深受重傷回來的小女兒,還是不是他眼中的唯一,會不會被嫌棄鄙夷?袁和陪在蘇家夫婦左右,一邊安慰他們,一邊也在打探兒子的打算。姜禹只想一個人靜一靜,什麼都不想聽,也不想講。打算?看他四年前所做的各種打算,到如今是怎樣的荒腔走板。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變化與變化之間還有時差。他只交代袁和一件事,&ldo;小苡回來的事,先不要告訴柳陶然,對媒體也要封鎖訊息。&rdo;現在這個時刻,他真的很不想跟媒體扯上關聯。袁和憂心忡忡,&ldo;那你們的婚事呢?&rdo;她也著實矛盾,一邊是好友一家團聚,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歷劫歸來,一邊是許下秦晉之約的柳家和無辜的柳陶然,好像她站哪邊都有失偏頗,關鍵還是要看姜禹的意思。姜禹沉默良久,&ldo;媽,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rdo; 驚變走廊盡頭有篤篤的高跟鞋敲打水磨石地面的聲音,由遠及近,駝色的山羊絨斗篷包裹鮮紅長裙闖入眼簾,是與蘇苡相似的容貌身段,只不過眉眼都用彩妝仔細修飾描繪過。&ldo;我剛下飛機。大禹,伯母,到底怎麼回事,小苡回來了?&rdo;蘇蕁把散開的流蘇圍巾重新甩回肩上,目光流轉,全都集中在姜禹身上。他卻不吭聲,袁和眼見兩人之間氣氛不對,趕緊接話圓場,&ldo;嗯,她受了傷,還在特護病房沒有醒。你爸媽剛進去看她,小蕁你先在外頭等等啊,沒事的,別擔心。&rdo;&ldo;沒事就好。&rdo;蘇蕁這才看向他們身後的病房房門,像是驚魂稍定。袁和找藉口先走,把空間留給年輕後輩。現在想想,他們做父母的也挺尷尬,當初以為蘇苡不會再回來,有意撮合姜禹和蘇蕁,一片心意倒是好的,只是好心辦壞事,兩個孩子之間反倒像是疏遠了。蘇蕁脈脈看著姜禹,雖然腳上穿著高跟鞋,站在他面前還是矮去一大截,越是近越是要抬頭仰望,&ldo;你還在生我的氣?&rdo;長輩不知道他們在青門發生的那些恩怨,姜禹自從那件事之後幾乎就沒再跟她見過面,電話簡訊也不接不回應。她曾試著去派出所找他,哪怕來場偶遇讓他罵她一頓也好,都硬是沒能跟他碰上面。男人狠心起來,一點不輸給女人。要不是今天蘇苡突然回來,他說不定可以繼續過他的逍遙日子,當她蘇蕁從來不曾存在過。她心寒,傷感,怨懟,但這一刻卻還是有扭曲的快意‐‐他能走多遠?蘇苡回來了,他也必然要回來,他們還是像以前那樣親密無間,一家人似的生活在一起。她迫不及待,提前結束在臺灣的公幹,搭最快的航班回來,就為這一刻欣賞他的痴心和矛盾。不是為她也沒關係,一卵同胞的雙生姐妹,用得著分什麼彼此?誰都說她理應跟失蹤的妹妹有些心靈感應,很好啊,有人昏迷不醒,有人執迷不悔,姜禹愛蘇苡的心,她蘇蕁也能感受的到。姜禹沒有回答,舉步要走,被她叫住,&ldo;你要去哪裡?小苡才剛回來,你們還沒真正說上一句話你就急著要走,對得起她消失的四年嗎?當初她是為了你們的案子,為了你,才願做證人出庭指證段輕鴻的。她現在受了重傷,醒過來最想看見的人一定是你,就像以前那樣,她生病發燒,你連夜從江臨趕回北京去陪她,她一睜眼就能嚐到你幫她煮的水果羹。你不在就不怕她胡思亂想?如果是因為我在這裡讓你覺得不自在,我立馬就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