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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輕鴻腰上被蘇苡狠狠擰了一把,卻還是毫不在意地死死黏住她。蘇苡嫌他出口傷人,都不忍心細看那兩人的表情,&ldo;……大禹,柳小姐,也許你們是有些誤會,當初的事的確跟那則報道無關,在此之前他就認得我。&rdo;得她親口補充確認,事實如山,壓得姜禹和陶然臉色灰敗。原來她從來就不欠蘇苡什麼,也不欠他什麼。春夢覺來心自警,往事般般應。真相有時就是這樣,粗暴得沒有一絲留戀,讓她連站在這裡,都顯得可笑和多餘。她鬆開手,抓不住,也再沒理由抓住眼前這個男人。她轉身就跑,不理會身後所有的尷尬和恩怨,只抬手捂住口鼻,強自壓下胸口翻湧起的五味雜陳。不能哭,她還想留最後一點自尊給自己。姜禹杵在那裡,像被施了定身的魔咒,直到她放開他的那一刻,才整個人都被掏空了似的,靈魂飄搖。剛才她拉開他的瞬間,那些掩飾不了的關心和憂慮所帶來的震撼讓他整個人都像活起來,被填滿,現在全部都空掉,什麼都不剩。&ldo;大禹,你還不去追她?其實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你不該那樣對她。&rdo;蘇苡覺得內疚,直覺反應有時很能說明問題,剛才她選擇了段輕鴻,姜禹大概也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她一直覺得他跟其他人不同,更能理解她在這四年中的掙扎和變化,就像她也能看得出他內心的矛盾,想愛又不能愛,緊繃、疲倦、不知快樂為何物,卻都已不是為了她。&ldo;去追她吧,她家裡剛有人過世,一定很不好受,現在最需要人關心安慰。&rdo;姜禹這才猛地抬起頭。蘇苡蹙眉,&ldo;你不知道?難道你沒留意到她手臂上挽著黑紗嗎?&rdo;那些平素引以為傲的觀察力和冷靜自持今天都不知去了哪裡,他一而再地意外,從進到病房看到柳陶然開始,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喜怒哀樂,所有意志都化作對抗溫柔的利器,逼著他刺傷她,趕走她,不要再看見她。他忽略了病房裡有段輕鴻這樣的危險人物,忽略了陶然的手上的黑紗,忽略了他執意離開的這些日子,她的世界已經天翻地覆。為什麼要道歉呢?所有的人……包括蘇苡,為什麼要向他道歉?剛才她選擇段輕鴻的時候,他明明沒有想象中的感傷和難過。那是必然的不是嗎?他們都明白,她的選擇是必然的。姜禹追出去,電梯已經不知下行了幾部,太慢,慢到輕而易舉就磨光了他的耐性,再多等一秒,他就要錯過一生。他只好從樓梯跑下去,住院大樓裡來往的人潮衝散了他要尋找的線索,他急促的呼吸在冬日冰冷的空氣裡化作一團虛無的白煙。&ldo;陶然!&rdo;他看到她的時候,她迎著北風飛快地走,幾乎就快要跑起來,一刻也不願意停,像是完全沒聽到他的聲音。&ldo;陶然……柳陶然!&rdo;他終於追上她的腳步,拽住她的胳膊攔下她。她在他掌心發抖,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別的,眼睛也被淚水浸的通紅。想好要說的話竟然一句也說不出口,最後只艱難地問了一句,&ldo;你媽媽……是什麼時候的事?&rdo;這下他終於看清了她手臂上的黑紗,跟她黑色的外套幾乎融為一體。冬天的一切色彩都太過沉重,肅穆的黑白,寂寥的深灰。陶然別開臉揮掉眼淚,&ldo;不重要了,已經跟你沒有關係。&rdo;重錘總是留到最後,這句&ldo;沒有關係&rdo;之前似乎總是他在說,現在才知有多麼傷人。&ldo;陶然,我不知道……&rdo;&ldo;她彌留的時候我有打電話給你,是你沒有接,然後再也聯絡不上你。&rdo;直到今天,才又再見。不要說對不起,中間有那麼多空白機會,他都沒有問過一句。&ldo;我沒留意到有你電話,那幾天實在太忙亂,小苡剛好甦醒……&rdo;一不小心,他又捅了自己一刀,這個時候提起蘇苡分明就是自尋死路。越在乎就越慌亂,可他偏偏沒有手段,根本不知要說些什麼做些什麼,才能留住她,跟他多說一句話。&ldo;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我媽媽已經不在了,她不會怪你,反正我們沒有結婚,你不是我的誰。&rdo;之所以遺憾是因為他沒能跟她結婚,可如果他不願與她結婚,不能給她快樂,媽媽又憑什麼覺得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