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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旁的老孟已經舉手示意侍者，&ldo;幫他倒點果醋。&rdo;同樣的色澤和果香，卻一點刺激元素都沒有。喬葉懸著的心放下來，才發現面前的盤子裡已經多了幾隻剝好的蝦。&ldo;別傻看著，快吃菜，涼了就不好吃了。&rdo;容昭把她的拘謹和焦慮都看在眼裡。這桌席是為家宴準備的，又寬又長，菜式很多，要吃得好就得甩得開矜持去夾菜。她面前最近的是一盤京糕蜜山藥，要是他不管她，今晚估計她最多也吃一兩口山藥，最後還是飢腸轆轆地回去。他見過很多女孩子吃酒席的時候顧著形象，又嫌剝蝦髒手，寧可不吃，連他有時都是這樣。跟不合意的人同桌吃飯，他最多應付兩筷子，哪有心情吃這麼複雜的東西。可是為她，他卻是甘願的。他也沒想過有一天會為個女人做到這一步，而且自然而然的，沒有一點勉強。喬葉有點為難，&ldo;師兄……&rdo;&ldo;別剝了，她吃蝦會過敏，全身都長紅點，臉也會腫。&rdo;賀維庭忽然淡淡開口，卻語出驚人，連賀正儀都停下筷子看著他。容昭一怔，問喬葉：&ldo;真的嗎？&rdo;喬葉臉色紅了又白，這種事沒法作假，她無奈地點頭。他有些尷尬，手裡的蝦剝了一半，繼續不是，扔了也不是。坐他對面的江姜笑了笑，把盤子伸到他面前道：&ldo;那不如給我吧，我也不太擅長剝這個。&rdo;要不是她，他們也不會陷入這麼難堪的境地。容昭橫了她一眼，把手裡的蝦放進自己嘴裡吃了。賀維庭冷冷地笑了笑，&ldo;要吃什麼不會自己動手麼？還是說到國外這麼些年吃慣了西餐的分食制，跟這麼多人坐一個大桌吃飯反倒是強人所難了？&rdo;喬葉沒說什麼，容昭倒急了，&ldo;你這說的什麼話？有對客人這麼說話的嗎？&rdo;賀維庭握著銀筷頭，&ldo;要是我的客人當然不會，可惜不是。&rdo;這幾乎是赤果果的逐客令，喬葉也明白他有多不願意在這裡看到她，尤其還是在賀正儀面前。她屏氣凝神，剛想站起來作別，就聽賀正儀道：&ldo;你的朋友……今天唱《牡丹亭》的這位，叫什麼？&rdo;喬葉沒想到她會跟自己說話，有絲疑慮，但還是回答：&ldo;她叫沈念眉。&rdo;賀正儀嗯了一聲，對江姜道：&ldo;去把她也請過來一起吃飯吧，唱了一下午也辛苦了。&rdo;喬葉有些意外，不知她的用意是什麼，反而有些擔心。虧欠賀維庭是她一個人的事，不待見她沒關係，千萬不能連累了念眉。沈念眉踩著荷池裡袖珍的九曲橋走過來，見喬葉坐在正席上有些驚訝。她知道她跟賀維庭的糾葛，但實際上並沒有見過本人，所以不知道眼前的就是賀家人。&ldo;沈小姐，這位是維園的主人賀正儀賀女士，今天的摺子戲都是她親點的。那邊是賀維庭先生，旁邊這位……&rdo;等江姜向她一一介紹，她才恍然大悟，震驚又擔憂地望向喬葉。看看自己今天做了什麼好事，竟然把喬葉又帶到這家人跟前來！驚歸驚，該有的禮節還是要有的。賀正儀也像是很欣賞念眉，對侍者道：&ldo;給她加個凳子，就放在喬醫生旁邊，讓她們坐一塊兒吃。大過節，都別拘謹了。&rdo;她指的是喬葉和賀維庭中間的位子，這安排著實詭異，像是故意要往賀維庭身邊cha個人似的。念眉的妝和行頭都沒卸，脂粉和油彩的味道很重，還沒落座賀維庭就深深蹙了蹙眉。念眉沒太在意他，捏了捏喬葉的手低聲道：&ldo;你沒事吧？&rdo;喬葉搖頭，姐妹倆坐在一起，由於心裡都是明白的，反而更加沒心情吃飯了，如坐針氈。侍者端了純銀的蟹八件上來，每人一份兒，用來對付剛蒸好的螃蟹，也是每人一對，雌雄各一。賀正儀已經捧了一隻雌蟹在手裡，孟永年體貼地為她解開綁蟹腳的繩子，用圓頭剪剪下前頭兩隻大螯。&ldo;都別愣著，這東西冷了就腥，趕緊趁熱吃。維庭，你要紳士一些，幫幫身旁的女士，你看她雙手多漂亮，舞臺上營生的人這些都是本錢，小心別弄傷了。&rdo;沒想到賀正儀是這樣的心思，別說喬葉、念眉和賀維庭，連江姜都有些驚訝。賀維庭臉色有些發青，&ldo;姑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