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頁(第1/2 頁)

她的手枯木一樣纏上來，念眉卻只得搖頭，&ldo;老師……對不起……&rdo;她做不到，上回是借葉朝暉傷了她的愧疚才讓葉炳到醫院來了一趟，現在無論如何是做不到了。生死關頭，讓人留下永久遺憾，難道不是上佳的報復方式？他怎麼可能錯過。&ldo;……是因為劇團的事？&rdo;喬鳳顏像是突然想起什麼，&ldo;你跟阿暉吵架了？就是因為劇團的事……&rdo;看來她在病房裡，也並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念眉的心緊緊揪痛起來，預料到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一定是令人驚怖且無可挽回的。她不想聽，不想再被這樣的矛盾夾困至無法呼吸，她甚至想逃走，可又放不開眼前母親一樣的人……&ldo;賣掉……賣掉劇團，早就不行的東西，死死捏在手裡，有什麼意思？……賣掉吧，讓他們散了……只要你跟阿暉還好好的。&rdo;她終於還是說了出來，念眉猶如全身被冷水澆透，徹骨寒涼。她都不記得後來又說了些什麼，從病房裡走出來的時候臉上的淚痕已經幹了。等在外面的人都迎上來，人人都試圖說一些安慰的話，可她一句都沒有聽進去。&ldo;……喬葉呢？&rdo;她輕聲問，&ldo;我老師的女兒喬葉，現在在哪裡？麻煩你們通知她，來見老師最後一面。&rdo;葉朝暉站在離她最近的位置，&ldo;念眉。&rdo;她聽到他的聲音，像被針扎到一般，抬起頭看他，&ldo;葉朝暉，你得償所願，滿意了嗎？&rdo;他的唇輕輕動了動，沒有出聲。&ldo;你到底跟老師說了什麼，讓她捨得割捨這一輩子的心血？&rdo;她眼裡重新泛起淚光，&ldo;讓我猜猜看，你一定是講，沒有了劇團你才能心無芥蒂地接受我，讓她進葉家門、讓你父親來看探望她，對不對？&rdo;葉朝暉依舊沉默。&ldo;你這樣消費你的父親，不知他本人怎麼想？你以為這樣就是為你媽媽報仇了？你在侮ru你的家人，侮ru你自己！她不會為你感到驕傲的，她只會因此而感到羞恥！&rdo;穆晉北在身後喝止她，&ldo;沈念眉！&rdo;葉朝暉已經一把掐住她的下顎將她抵在牆上，紅著眼睛道：&ldo;你沒資格提我媽！&rdo;她痛極，卻反倒笑了，&ldo;那你就有資格傷害我最親近的人嗎？養母為大，老師把我養大，就相當於我的母親。你媽媽走了，你還有父親，還有兄弟姐妹和整個家族，我呢，我什麼都沒有了……&rdo;笑著笑著終究還是落下淚來，&ldo;你說過你當年是為正義和公平才選擇學法律，現在這樣，連我僅有的親人和家園都不放過……談得上什麼公平正義？葉朝暉，我竟然到今天才看清楚你……&rdo;她再也不會叫他葉大哥，他已不再是她最初認識的那個人。他咬緊牙強忍著怒氣，卡住她的手就是不肯鬆開。穆晉北走上前來拉開他，低聲勸解，&ldo;大暉，你冷靜點，這裡是醫院。&rdo;念眉終於得以掙開桎梏，不哭也不說話，安靜地坐在走廊的長凳上等喬葉過來。母女相見之後，喬鳳顏撒手人寰。念眉還是沒有哭，也許最撕心裂肺的時刻都是在病房裡見最後一面，喬葉還沒走出病房已經暈倒，眾人又手忙腳亂安排別的房間給她休息。&ldo;別擔心，醫生說她只是情緒激動，不堪負荷，休息一會兒就好了。&rdo;給她安慰的人竟然是穆晉北。念眉點頭。她走進病房去，病痛早已將當年的名伶折磨得不成樣子，她仔細凝視一會兒，親手為喬鳳顏拉上白單。她重新回到長椅上，等著喬葉醒來。沒有血緣的姐妹，如今已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葉朝暉不知去了哪裡，先前似乎他一直在這裡進出。她已經沒有什麼好失去，也不必擔心他會對喬葉做什麼過分的事，撇開血親這一層不提，喬葉身邊自有真心愛護她的男人。她撫著手背，未愈的傷口已經沒有那麼疼。其實你不予利劍他人，沒有誰能輕易就傷人至深。放下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她跟葉朝暉到此為止，從今往後連做戲都不必。 釜底抽薪魚鎖方嚴。宵柝重城玉漏傳。燈火樊樓遠。星斗明河轉。嗏。牛渚思空懸。相看淸淺。烏鵲難憑。只恐佳期變。明日重鋪歌舞筵。‐‐《玉玦記－定計》念眉等到喬葉醒來，平復了情緒之後，一起送喬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