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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鬆口氣，在沙發上坐下來，沒力氣考慮太多，明天就要上臺演出，早早還要去彩排，她想早點休息。她燒了壺熱水，終於還是拿了一盒泡麵，剛撕開口，穆晉北就回來了。她拿著小叉子愣在那兒，&ldo;你不是走了嗎？&rdo;&ldo;誰說我走了？樓下有超市，我去買鍋碗瓢盆和調料，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懂不懂？&rdo;他瞥了一眼她手裡的叉子和調料包，略帶一絲不屑道，&ldo;瞧你那點兒出息，不是說浪費麼？這會兒寧可吃泡麵，也放著海鮮不管？&rdo;&ldo;……是你要吃，又不是我要吃。&rdo;她低聲嘟噥。他已經脫了外套，只穿了件襯衫靠過來，&ldo;你說什麼，大聲點兒，我沒聽見。&rdo;他剛才大概走得急了些，靠得近一些念眉就感覺到他身體的熱力和淡淡煙糙花香氣，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ldo;沒什麼，東西給我吧！&rdo;她去接他手裡的東西，他卻把手舉高，&ldo;你一邊兒坐著去就行了，這兒交給我。&rdo;他果然放下東西，就站到廚房的水槽前去料理那堆海鮮。念眉訝然極了，她以為他要到她這裡來燒飯就是為了讓她動手，他在旁邊翹高二郎腿等吃。她連他的臺詞都想好了：晚飯你不吃麼？食材是我買的，你總得有點兒貢獻吧？喏，美極基圍蝦、清蒸石斑、蔥姜螃蟹、爆炒螺片……再來個蔬菜湯。她揉了揉額頭，&ldo;你會做菜？&rdo;他嗤笑一聲，&ldo;問得多新鮮吶，難道你不會？&rdo;那怎麼一樣，她的成長環境與他截然不同，況且他又是男人。穆晉北像是知道她想什麼，&ldo;我這人兒好吃，吃得多了就琢磨著自己動手做。爺們兒會做飯又不是什麼丟份兒的事兒，這都什麼年代了。我小時候我爺爺就常下廚做飯給家裡人吃，他的勤務兵不讓，他就罵你個小兔崽子懂什麼我當偵察兵在野外燒飯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他還說要不是燒一手好菜搞定了我奶奶，哪有現在那麼一大家子。&rdo;念眉終於抿唇笑了笑，&ldo;你們一家人一定很幸福。&rdo;他手上動作頓了頓，眼裡微微黯了黯，&ldo;我們沒長大的時候的確是，長大了……家家有本難唸的經。&rdo;念眉站到他身邊伸手幫忙，被他拍開，&ldo;你傷口不能沾水，等會兒爆鍋的時候再來幫手。&rdo;她只能站在旁邊，看他的靈巧修長的手三下五除二地掰掉螃蟹殼，給石斑裡外做&ldo;馬殺雞&rdo;、鋪上薑片和蔥段，又掏出螺ròu切片，熟練得的確不像第一次做這樣的活兒。下鍋炒是她掌的勺，她沒怎麼做過海鮮，只能憑下廚那點共通的經驗。他不時也接過鍋鏟翻幾下，屋裡很快就溢滿濃香。最後端上桌的幾個菜還頗具色香味，兩個人都餓了，就著米飯和菜湯狠吃了幾口。穆晉北放下碗筷剝蝦，他的手真的很巧，一掐一擰，兩三下就剝出一隻完整的蝦ròu來放在唸眉碗裡，&ldo;嚐嚐看，靠海吃海的地方，鮮味兒應該不錯。&rdo;他十分紳士體貼，懂得照顧人，不疾不徐地坐在那裡剝蝦殼，把剝好的ròu都分到她碗裡，非常自然，好像原本就應當是這樣。這樣的體驗她不曾有過，即使最初跟葉朝暉在一起時，他體貼人意的方式也與此不同。但她業已懂得這樣的溫情只是表象，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對你好。&ldo;想什麼呢，還不快吃，涼了就腥了。&rdo;念眉看著他，&ldo;穆晉北，你不必這樣。我不是小女孩了，就算你對我再好，我也不會把劇團賣給你。&rdo;他露出笑意，&ldo;我說了不會逼你，你也不用有心理負擔。今天是看在你手上有傷的份兒上，要擱平時可沒有我這麼伺候別人的道理。&rdo;她把筷子放下，&ldo;你剛才說的，葉朝暉照顧他媽媽……是怎麼回事？&rdo;他正吃魚，頭也不抬，&ldo;這麼關心你曾經的代理律師？&rdo;&ldo;你明知道我跟他是怎麼回事，明人何必說暗話？&rdo;他終於認真看她一眼，&ldo;總要等到你不願逃避的時候，旁人才好開口。大暉從懂事那會兒起就知道他爸有外遇，他媽不想讓大人之間的恩怨影響他的成長和前途，才送他去北京讀書。異鄉求學，自個兒住校，他吃了很多苦，後來高中沒讀完就轉回海城來，因為他媽得了抑鬱症，需要他在身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