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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在她掌心撓啊撓的，她知道他是求表揚求安慰呢，就給他揉手，&ldo;這倒還是我不對了？不過你要不睡，我又怎麼能認識你？&rdo;&ldo;說得對啊，所以你千萬別難過，我還得感謝這病呢……&rdo;&ldo;別胡說八道。&rdo;&ldo;是真的。&rdo;他看著她笑，&ldo;還有一件事我沒告訴你，你猜我昏過去的那一瞬間見著誰了？&rdo;念眉仰起臉，從他的眼睛裡彷彿已經看到不可思議的答案。他朝她點頭，&ldo;沒錯，他們很好……你爸媽，姑姑，還有沒出生的弟弟，他們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很好，讓你不用擔心。&rdo;言之鑿鑿，原來他和她一樣，都有那麼一個瞬間，相信這世上有靈魂。他說著說著就睡著了，難得的一回好眠。念眉定定看了一會兒他蒼白如紙卻仍然深邃漂亮的側臉，退出病房之後才捂著口鼻哭出來。醫生說，這個病，發作起來，有頭疼、昏厥甚至幻覺的現象都是正常表現。可那怎麼能叫正常呢‐‐明明那樣活蹦亂跳的一個人，突然之間就倒下去了，怎麼還能稱之為正常呢？她伏在窗邊，今天外面刮北風，凜冽似刀劍，幾乎在她臉上劃出細細的口子來。不知道哭了多久，身旁有人將窗戶關小，又遞給她紙巾，&ldo;你要是也病倒了，就沒法再留在病房裡照顧他。&rdo;念眉抬起頭來，葉朝暉冷峻的表情在她眼中只是模糊的一片。&ldo;你還沒回去？&rdo;&ldo;不是隻有你一個人關心他。&rdo;他掏出煙來，似乎也忘了這是在醫院裡，菸灰都撒在北風裡，&ldo;上學那會兒，他幫我打了一架，手骨骨裂了，也是這麼躺在醫院裡，待了兩天一夜就待不住了。後來好了，一點事兒沒有，我請他吃麻小，他比我還剝得快。&rdo;他又多看她一眼，&ldo;他會好的。&rdo;念眉連一絲笑意都擠不出來，但還是說：&ldo;謝謝你。&rdo;&ldo;接下來有什麼打算？&rdo;她不解地看他。&ldo;你們南苑崑劇團的手續我已經替你辦妥了，在蘇城有陳楓夫婦看顧著，不會有什麼問題。我知道你現在在北昆進修，也有很好的機會，那麼……你還打算回去嗎？&rdo; 初雪懷抱易悲涼。尋翠館暫且徜徉。玉人家近天街上。門庭似水。笙歌競沸。笑語生香。‐‐《玉玦記－入院》還打算回去嗎？這樣的問題，她也在心裡問過自己，沒想到這一刻毫不猶豫地就說出答案：&ldo;我會回去，但不是現在。&rdo;穆晉北需要她，她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葉朝暉笑了笑，&ldo;原來你也不是放不下那個劇團。&rdo;她看著窗外不說話。人生的路那麼長，哪有什麼真正放不下的東西呢，不過是看為了什麼人、什麼理由。生死攸關，珍重花前意，是再尋常不過的選擇。他又問，&ldo;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幫你？&rdo;她想了想，&ldo;你不是請了專家來為做會診？&rdo;&ldo;那是為二北，我指的是你，還有什麼我可以幫得上忙？&rdo;她搖頭，&ldo;足夠了，謝謝你。&rdo;葉朝暉認真地看她，&ldo;如果當初我不是用南苑崑劇團作為條件，你說我們現在會不會還在一起？&rdo;念眉一震，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麼問。大概自己也覺得這樣的假設沒有任何意義，什麼樣的答案都難免讓人覺得失望，葉朝暉摁滅了菸頭，自嘲一笑，&ldo;我開玩笑的，你別往心裡去。早點休息吧，我先走了。&rdo;&ldo;你住哪裡，酒店嗎？&rdo;&ldo;我在北京有住處，畢竟待了這麼些年，你忘了？不過這兩天我也大部分時間都在醫院裡，我爸爸……情況不太好，我帶他來看醫生。&rdo;葉炳總是很輕易就讓她想起恩師，&ldo;他怎麼樣？還是跟前離不得人嗎？&rdo;&ldo;嗯，老年痴呆症的症狀往往都是越來越嚴重，首先一條是得盯緊了人不能讓他跑丟了。&rdo;他苦澀地笑了笑，&ldo;我爸媽都是這樣，得盯著，小孩子似的不讓人省心。&rdo;是了，先前他得防著母親自殺，現在又怕父親走丟，要說親緣淺，他們大概差不多。&ldo;那你……&rdo;&ldo;我請了一位看護，她對老年痴呆病患很有經驗。&rdo;至少他不用時時在身邊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