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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聲雷動,他與她同臺向觀眾鞠躬,語笑嫣然。沒有遺憾了,他甚至覺得先前對夏安的那點嫉妒都煙消雲散。沙龍結束後兩人到金玉梅家裡去吃飯,終於吃上了傳說中讓他胖了八斤的糖醋排骨,用一個小小的搪瓷盆裝著,色澤紅亮,香氣撲鼻,果然是打耳光都不肯放的美味。穆晉北曾經的化學老師姓楊,拍著他的腦袋說,&ldo;看不出來啊你小子,沒在外頭胡作非為,還找了這麼出色的姑娘作媳婦兒,給你師母挑了個好學生行啊,挺有能耐的。&rdo;穆晉北不能喝酒,只能以茶水碰杯,&ldo;那不是跟老師您學的麼,這是真傳!&rdo;&ldo;那是,我早看出來了,不然當年能白塞你那麼多排骨麼?&rdo;念眉和金老師在一旁笑,金玉梅道:&ldo;最近念眉也辛苦了,過些日子咱們有一場公演,在保利大廈,算是對近期排練的一個驗收。晉北你現在對崑曲也不是白丁了,怎麼也該來捧捧場,看看念眉的進步。&rdo;&ldo;那當然了,必須得去啊!&rdo;他轉頭去看念眉,眯著眼睛去刮她鼻尖兒,&ldo;聽見沒,老師誇你呢!&rdo;她脈脈看他,&ldo;那你要好好休息,保證到時不會睡著。&rdo;&ldo;那是啊,你放心。&rdo;其實他眉眼間分明已經有了倦色,他最近睡眠依舊不好,有時整晚整晚的失眠,好不容易她哄他睡下了,半夜還是會醒。睡不著就坐起來,在客廳裡一支接一支的抽菸。本來菸酒都是如今他該忌的東西,可是他那樣無聲的痛苦旁人無法體會,她都不忍心去限制他。北方的冬季很冷,念眉住的宿舍供暖不是太足,尤其客廳裡,到了夜間還是會感覺到寒意由四面八方滲進來。他坐在沙發上,她在他膝蓋前蹲下來,&ldo;進去睡吧?就算要吸菸也沒關係,開窗透透氣就好了。&rdo;他捻滅菸頭,&ldo;女人吸二手菸對面板不好,金老師會罵我的。怎麼,是不是吵醒你了?&rdo;她搖頭,&ldo;我怕你冷,這樣坐在這裡會感冒的。要不……回你家裡去睡?&rdo;至少足夠暖和。他把她撈起來抱在懷裡,&ldo;那你給我暖暖。咱不是還有你給我買的這件軍大衣麼?劉天王同款,暖和著呢!&rdo; 不能失約相逢有之。這一段春光分付他誰。他是個傷春客。向月夜酒闌時。人乍遠。脈脈此情誰識。人散花燈夕。人盼花朝日。著意東君。也自怪人冷淡蹤跡。‐‐《紫釵記-妝臺巧絮》念眉依偎在他懷裡,大衣裹住兩個人的體溫。她的手環在他腰上,&ldo;我是說真的,你這幾天都瘦了。&rdo;他笑著吻她發頂,&ldo;我說你學壞了吧,這都摸得出來?&rdo;她揚起頭來看他,&ldo;要不我再唱一段兒給你聽?最近老師說我的皂羅袍唱得可好了。&rdo;他搖搖頭,&ldo;其實想一想,咱倆遇上像是註定的,一聽到你開聲兒我就能睡著,可惜那時候沒檢查出這毛病來。現在不一樣了,我要是整晚睡不著,你難道陪著我唱一整晚?&rdo;她靠在他胸口,&ldo;有什麼不可以呢?我本來就是幹這一行的,斷斷續續地唱幾個小時是常有的事,要是能讓你睡個安穩覺,就是值得的。&rdo;&ldo;那你的排練怎麼辦?頂倆黑眼圈兒,嗓子還啞了,有這樣的杜麗娘麼?你沒聽金老師說,馬上要上保利大廈公演去了,不保持最佳狀態怎麼行?&rdo;&ldo;你真的會來看嗎?&rdo;&ldo;當然,咱們說好的。&rdo;他拍拍她,&ldo;去睡吧,我馬上就來。&rdo;…保利劇院的演出不說聲勢浩大,也已非同一般。連一向沉穩內斂的夏安都繃緊了神經,更不要說念眉。金玉梅安慰他們,&ldo;不要想太多,就當是平時的一次彩排,好好發揮就行了。這裡只是,連這兒都緊張,將來去了林肯藝術中心怎麼辦?&rdo;念眉跟夏安有多年磨合出來的默契,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她摒棄了一切雜念,所有的心念都投注於劇中的人物和場景,甚至沒有朝臺下多看一眼。穆晉北答應了她會來,就一定會來,她毋需有太多的疑慮和無盡期盼,他給予的支撐其實已經從有形到無形滲透於各個方面,就算看不到他,她也能感覺到他就在身邊相伴。也許是先前媒體宣傳到位,到場的觀眾居然坐滿,甚至劇場門外還有人等待退票。這對曾經見慣了演出冷清的念眉他們來說幾乎是不可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