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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大半天的艱苦行程，蔡霖終於趕著車來到靠近山頂的一處小村子。這裡只有幾戶人家，大部分是獵人，還有兩個採藥人，深山裡雖然日子過得清苦，好在不受官家滋擾，倒也平靜。這裡終日雲霧繚繞，少見日頭，這時雨中夾著雪花，十分陰冷，外面一個人也沒有。看到蔡霖的驢車上來，有人開啟房門，笑著招呼，&ldo;是蔡兄弟嗎？&rdo;&ldo;是啊。&rdo;蔡霖微笑，&ldo;石頭哥，我有個朋友受了傷，在下面住著不方便，能不能在你這裡住兩天？&rdo;&ldo;行行行，住吧。&rdo;那個身材魁梧的青年獵戶走過來，往車篷裡看了看，輕輕巧巧地就將歐陽拓連人帶被子抱進屋中，邊走邊說，&ldo;外面又是雨又是雪的，風也大，你快點進來，彆著涼了。&rdo;&ldo;好。&rdo;蔡霖將毛驢卸下，牽到圈裡去讓它吃糙，然後才進了那個獵戶的木屋。房間裡有個火爐，正在燒水，一進去便感覺很溫暖。獵戶把歐陽拓放在c黃上，又出去將車上的其他東西都拿進來，這才對蔡霖說：&ldo;你趕快換件乾衣服，過來喝點熱水，去去寒。&rdo;蔡霖伸手攔住他，溫和地笑道：&ldo;石頭哥，你不用忙乎了，我吃點東西就要走，有事要急著辦。我朋友暫時住在這兒，麻煩你幫我照看一下。他主要是外傷，這些藥是外敷的，你懂，我就不多說了，那些藥要用三碗水煎成一碗，給他服下，一日三次。我最多出去兩天就回來。&rdo;&ldo;成。&rdo;那個青年漢子很慡快地點頭。蔡霖這才想起為他們介紹，&ldo;石頭哥，我朋友叫楊石，跟你的名字還挺像的。那個……楊兄弟，他叫石虎，小名石頭，是這山裡的獵戶。你先在他這裡住著，我去趟京城，應該明天就能回來。&rdo;歐陽拓立刻叫了聲&ldo;石頭哥&rdo;，石虎很憨厚地笑，跟著蔡霖叫他&ldo;楊兄弟&rdo;，然後便張羅著拿出平日裡捨不得吃的白麵做了些煎餅，裡面放了點蔥和鹽，聞起來很香。蔡霖連吃了好幾張。一向錦衣玉食的歐陽拓實在餓得狠了，也狼吞虎嚥地吃了不少，並連聲稱讚。石虎頓時對他大起好感，真正把他當成了好兄弟。蔡霖熬了藥給歐陽拓外敷內服，石虎在一旁幫忙，同時也看清了他是怎麼做的，心裡便有了數。蔡霖弄好後，坐到c黃邊，把歐陽拓給他的香囊又還給了他，&ldo;如果有人在路上盤查，這東西很容易露餡。你有沒有什麼暗記，可以讓白將軍一聽就明白的？&rdo;歐陽拓凝神想了一下，&ldo;你對他說，去年驚蟄那日，到白萍洲去迎他的那位故人，他就會明白的。&rdo;&ldo;好。&rdo;蔡霖點了點頭，然後轉頭看向石虎，&ldo;石頭哥，你這兒還有沒有要賣的獵物或山貨？我替你帶下去賣了吧。&rdo;&ldo;有，你等著。&rdo;石虎興沖沖地出門，到旁邊的堂屋去收東西。歐陽拓有些疑惑，蔡霖輕聲對他解釋，&ldo;石頭哥他們不識字，也不太懂生意，老是被奸商欺負，辛辛苦苦打到的獵物和採集的珍貴山貨都被他們廉價買去，日子過得很苦。有一次我上山玩，在林子裡迷了路，多虧石頭哥救了我，帶我出來，我後來就一直幫他們賣那些東西，不讓他們太吃虧。&rdo;&ldo;哦。&rdo;歐陽拓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個斯文秀才居然會跟五大三粗的獵戶這麼熟。蔡霖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忽然冷笑一聲，&ldo;仗義每多屠狗輩，無情最是讀書人，你別看不起這些獵戶，我卻覺得他們是天底下最好的人。&rdo;&ldo;我沒看不起。&rdo;歐陽拓連忙解釋，&ldo;我只是一開始不明白你怎麼會和他們有交情的，畢竟你住山下，他們在山上，你的家境也算小富，他們卻是窮人，到底是有差別的，所以我才會覺得詫異，並沒有輕視誰的意思。&rdo;&ldo;那就好。&rdo;蔡霖點了點頭，側耳聽著外面的風聲，淡淡地道，&ldo;山裡的天氣多變，那些追你的人估計一時半會兒找不到這裡來，你安心養傷吧。&rdo;木製的窗戶關得很嚴實，歐陽拓看不見外面的情形，但也能推想到。他們上山來時的雨應該就能衝去痕跡和氣息，現在的雪蓋住一切，更是極好的掩護。他安心了許多，微笑著對身邊的人說：&ldo;山高林密，雨大路滑，你要多加小心。如果白將軍不在府裡，你可以去大司馬府找白楚白大人，告訴他，有個小時候揪過他頭髮的小皮猴叫你去找他，他就懂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