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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寧錦,你過來。&rdo;我僵硬地回到書房,手上的杏仁羹也幾乎涼了。城素的興致卻很高,低聲叫我過去,唇角還掛著一絲孩子氣的笑容。我到底是愛著他的。應聲走過去,不知為何,眼眶卻酸澀起來,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驀然看到自己所依賴的人。那是一幅用上好彩墨所描繪的山水畫。小溪奔流,水花四濺,光是看著,都彷彿能聽到水聲潺潺。楓葉滿地,紅色葉片四下落著,流雲湧動。我眼前模糊一片,隱約覺得這圖景似是在哪裡看過,此時卻也顧不得了。城素沒有察覺我的不同,他自顧自地提起筆,在畫旁邊寫下一行隸書,飄逸揮灑,字如其人。&ldo;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rdo;城素撂下筆,似是嘆息地自語,&ldo;這是我夢境中的情景。深秋寒涼的清晨,在清澈涼薄的水邊,我與她相見。……她,必定身穿煙綠錦衣,薄衫常裙,長髮用荊釵挽著,容顏美麗素淨,有溫婉乾淨的笑容。&rdo;離得近了,才嗅到城素身上淡淡的酒氣。他忽然扼住我的腕,說,&ldo;寧錦,這才是我想要的……爹爹卻應了徐將軍之女的那門親事……可是我還沒有遇見我夢中的這個人,怎麼可以……就這樣糙率地決定一生?&rdo;城素搖晃著我,卻抖落我眼中的一串淚水,打溼了畫卷,模糊了大片墨跡。&ldo;寧錦,你怎麼了?&rdo;城素這才發現我的異常。他站起身,雙手扶住我的肩,聲音那樣溫潤關切。我的淚再也止不住,亦無法想像自己揚唇一笑的表情會有多苦澀,抓起案臺邊的酒壺,一飲而盡,攬住城素的手臂,踉蹌著往門外走,&ldo;你有你的不快樂,我亦有我的苦。不如今夜,不醉不歸。&rdo;城素愣住,隨即欣然應允。他是個任性的人,他一向活得那樣瀟灑。一月孤懸,滿庭清輝。園中未凋盡的殘花釋放著深秋最後一絲香氣。城素本就有了醉意,此時更是一杯接一杯地與我對飲,一醉方休。&ldo;寧錦……&rdo;城素不勝酒力,他醉了,身體已經無法支撐自己的重量,斜倒在我懷裡,隔著我的手去握我的杯……&ldo;徐粵伶有你一半善解人意,我也許都會愛上她……&rdo;城素頓住,將我杯中的酒仰頭飲盡,忽然笑起來,把頭埋進我的頸窩裡,喃喃地說,&ldo;可惜你不是她,她也不是你。&rdo;我愣住。他的話,字字句句,讓我肝腸寸斷。而被他抱住的我,第一次感受到這種由另外一個人的體溫所帶來的溫暖。眼眶一熱,無聲地盈滿了滾燙的淚水。四。{我心傷悲,莫知我哀}&ldo;那些下人都在私下傳著,說寧錦昨夜在你房間留宿,你當我真的不知道?&rdo;我站在書房的屏風後面,手裡還端著一碗新蒸的杏仁羹。心中充盈著異樣的滿足,瞭然無痛,忽然覺得這種情景有些好笑,於是默默揚起唇角。--似乎面對徐粵伶,我總是要站在她的背後張望。而我與阮城素之間的關係,也總是多不過那一碗杏仁羹。&ldo;知道又怎樣?&rdo;城素淡淡地看她一眼,說,&ldo;她是我的侍女,本就是離我最近的人。&rdo;徐粵伶是盛氣凌人慣了的,偏偏在城素面前,卻總是低聲下氣。&ldo;……你對她,真的沒什麼?&rdo;徐粵伶走過來站在他身邊,聲音柔軟而悅耳,&ldo;城素,下個月就是我們大婚的日子了,我也是太在乎你。……若是別人倒也罷了,我只是覺得她配不上你。&rdo;正午的陽光直射窗稜,城素的目光有一瞬間的凝滯。&ldo;城素,我要跟你在一起……只要能在你身邊就好。如果日後你厭倦我了,要養小要納妾,我絕不會有半句阻攔。京城才子阮城素,只有這世上最好的,才配得起你。&rdo;徐粵伶自後抱住他,神態姿態裡,都是無盡的溫柔。室內一片靜默。城素眼睛裡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掙扎,良久良久,他說,&ldo;我永遠不會愛上寧錦那樣的人。&rdo;手中的杏仁羹毫無知覺地砸落在地上,轟然而碎。還記得昨夜。那一場卑微了許多年的愛戀,和半生裡無數個日夜的仰望。‐‐阮城素醉了,忽然緊緊抱我,他的氣息迎面而來。窗fèng透來的風吹滅了紅燭,黑暗中只聽得到他濃重的呼吸,一雙溫暖的手掌輕輕解開我的錦衣羅裳,那麼溫柔,那麼纏綿。&d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