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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看完，岑少軒與陸雲峰面面相覷，一時都不知說什麼才好。過了好一會兒，陸雲峰才問：&ldo;你覺得哪幾幅可以買？&rdo;岑少軒努力想了想，不確定地說：&ldo;我看，那張原子彈與蝴蝶可以買，另外……&rdo;他又和陸雲峰往回走，努力挑了幾張看上去沒有那麼刺眼的畫。陸雲峰同意他的看法，卻輕聲道：&ldo;都不能掛在酒店裡，只能搬回家放著。&rdo;他的話音剛落，後面便傳來一聲倨傲的冷哼。兩人回頭看去。只見一個男人站在他們身後，滿臉的不屑。他的個子不太高，很瘦，五官線條分明，頭髮一直披到肩頭，身上套著一件寬大的黑色t恤，上面用手工畫著一些古怪的圖案，非常抽象，一時看不出是什麼來，黑色牛仔褲勾勒出兩條修長的腿，腳上套著一雙黑色的北京布鞋。他冷冷地站在那裡，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對整個世界的鄙視，完全是一副落拓而又清高的藝術家風格。陸雲峰認識他，立刻笑著向他伸出手來：&ldo;眠寧先生，恭喜你畫展開幕。&rdo;眠寧卻似沒有看到，冷淡地說：&ldo;陸先生日理萬機的，何必前來附庸風雅？&rdo;岑少軒不由得心中暗自好笑，真是畫如人品，出言如刀，咄咄逼人。陸雲峰一點不惱，很自然地收回手，笑容可掬地道：&ldo;我又不是總理，哪裡會輪得到日理萬機？像我這樣沒文化的，當然要附庸風雅一番，以免被人笑話嘛。&rdo;看他很無賴的模樣，眠寧沒興趣理會，轉頭看了岑少軒一眼，忽然對他點了點頭。岑少軒也就微笑著對他點頭致意。眠寧一轉身，揚長而去。陸雲峰拿胳膊碰了碰岑少軒：&ldo;你剛才應該做受寵若驚狀，他難得跟人主動打招呼的，居然會對你點頭，那真是皇恩浩蕩。&rdo;岑少軒被他逗得差點哈哈大笑，卻因為身在應該保持安靜的美術館，只能拼命忍住，不由得感覺十分辛苦。陸雲峰卻嘆了口氣：&ldo;你現在明白了，為什麼我說小葉子會吃大苦頭？&rdo;岑少軒連連點頭：&ldo;一看到他的畫就懂了。在他的心裡，感情是沒有位置的。&rdo;&ldo;是啊。&rdo;陸雲峰擔憂地說。&ldo;他們兩人相處，完全是小葉子主動，出錢出力，對他的一切全部包容，毫無怨言，這才能夠把兩人的關係一直維持下來。&rdo;岑少軒沉默片刻，無限感慨：&ldo;感情應該是雙方面的付出，如果只是單方面的熱情，很難持久。&rdo;&ldo;是啊，他們一個是冰山，一個是火山，看最後是火把冰融化，還是冰把火熄滅。&rdo;陸雲峰輕輕搖頭。&ldo;如果是那小子最後被小葉子收服了，我會拍手稱快，可就怕是小葉子受傷。&rdo;&ldo;還有我們在。&rdo;岑少軒輕聲說。&ldo;人這一生，受傷總是難免的，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們會幫小葉子療傷的，對嗎？&rdo;&ldo;當然。&rdo;陸雲峰重又開心起來。&ldo;你在這兒等著，我去找小葉子，跟她說一下買畫的事。&rdo;&ldo;好。&rdo;岑少軒看著他離開，隨即轉頭繼續看畫。其實，這些畫真的很好，充滿了尖銳的批判和深刻的憤怒與擔憂，但是這樣的東西很難被主流社會所接受。它們猶如一柄柄利刃，會削掉某些人的假面具，揭開他們心中的殼，讓他們痛不可當。而要將這些東西摒除在社會之外卻是很容易的，眠寧那種與社會大眾格格不入的性格也幫助了他們。辦這樣的畫展，結果只能是賠本，即不叫好也不叫座，只怕所有資金都是葉鶯張羅的吧？他想著，微微搖了搖頭。他其實很理解眠寧，因為他也曾經有過那麼一段十分艱難困苦的日子，主流社會當他是洪水猛獸，必欲除之而後快，而普通大眾也是人云亦云，即使是他的父母都不肯接受他，那種滋味並不好受。那時候的他也是憑著一股傲氣和意志才算是撐過來了。眠寧想必也是撐得很難受吧？幸好他還有葉鶯，但願他會珍惜這份難得的愛情。他正在沉思，旁邊忽然響起一個冷冷的聲音：&ldo;岑先生，我得恭喜你了。&rdo;岑少軒轉過頭去。姚志如正站在那裡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襯著旁邊牆上那些風格詭異的畫面，顯得十分陰冷。岑少軒鎮定地道：&ldo;姚總，我沒覺得近來有什麼喜事，不過還是謝謝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