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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個念頭，等到徐醫生檢查完之後他大發慈悲,對商霖道：&ldo;我們去隔壁和另外幾位醫生談談，你在這裡照看著。&rdo;商霖喜出望外，連忙道：&ldo;周先生放心，我會照顧好的。&rdo;他們離開之後，商霖立刻坐到了易揚身邊，抓住了他放在被單上的右手，&ldo;易揚，易揚你聽得到我說話嗎？我是商霖啊，是你妻子商霖啊！&rdo;聲音低下去，帶點哽咽，&ldo;你答應過會陪我一生一世的，你忘記了嗎？易揚……&rdo;被單上的手動了動，易揚睜開了眼睛。王海跪在c黃榻邊，低聲道：&ldo;陛下，阮姑娘幾天前就提過想見您，您沒去她這幾天就一直不肯吃東西。臣派人去勸過她，可她光是聽著一句話也不說，過後照樣我行我素，臣有點擔心……因為您吩咐過，她的事情都得告訴您，所以……您看，要不要去一趟？&rdo;視線垂下，他看著自己瘦長的手指，回憶片刻前那個美妙的夢。商霖坐在他c黃邊，握著他的手喚他起c黃，還說要陪他一生一世。可惜，只是個夢。&ldo;好，就走一趟吧。&rdo;他翻身下c黃，隨意地套上了木履。阮玉一直被關在惠安宮的偏殿，易揚見到她的時候她正坐在案几前給自己斟酒。冷悽月光下，她臉色青白，因為瘦得太狠所以導致眼窩深陷，眼睛也大得有點嚇人。長髮披散、形容憔悴，這模樣，一點也不像當初那個嬌豔傲慢討人嫌的少女，彷彿老了二十歲。宦官的通傳聲引得她抬頭，瞅著易揚看了會兒後輕聲道：&ldo;您終於來了。&rdo;易揚神情自若地走進去，&ldo;你都絕食要求見我了，我還能不來？&rdo;在她對面坐下，&ldo;有什麼事兒就說吧，朕洗耳恭聽。&rdo;阮玉慢慢抬起手，為他也斟了一杯酒，然後舉起來遞給了他，&ldo;這是他們昨天送來的，說是淄鄉的綠酒。陛下慈悲，想著民女是燕國人，居然還給我送了燕國的美酒。&rdo;她的動作有點遲緩，停在半空中的時候也一直在發著抖。易揚知道，這是那些藥物的後遺症。當初把她關起來時，他就給她服了壓制武功的藥物，之後的幾個月裡也一直給她用了可以讓人渾身無力的藥。雖然這些東西的效果都是暫時，但易揚想到商霖受的傷，在設計分量時便沒有留情。如今雖然她已服了解藥，卻還是有後遺症留下，動作遲緩就是其中之一。不過好在，她現在大概也不在乎了吧。他接過酒杯捏在指間，&ldo;敬我酒？總得有個由頭吧。&rdo;&ldo;我被您關起來也有一年多了，還沒好好謝過您呢。多謝您這麼長時間以來的照顧，讓我不人不鬼地活到了現在。&rdo;她微笑，語氣裡滿是誠摯。&ldo;客氣。&rdo;&ldo;聽說，最近快到欣慧皇后的週年忌了？陛下節哀，保重身體。&rdo;易揚捏緊了酒杯，&ldo;你什麼時候知道的？&rdo;&ldo;知道什麼？&rdo;阮玉反問，&ldo;知道你的寶貝皇后已經死了整整一年了麼？如果是問這個，我剛知道不久。&rdo;長嘆口氣，&ldo;您把我關在這惠安宮，什麼外面的訊息都得不到，我又一直是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連年月都快忘了，哪裡能知道別的？不過好在，老天爺到底不想讓我糊里糊塗地死了，所以開了個恩。&rdo;一年。是啊，她已經離開他，整整一年了。他還記得那天夜裡，他守在她的靈柩旁心痛如絞，恍惚間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擁抱。那一刻，他真的以為這就是傳說中的魂魄來歸，她捨不得他，所以來看他了。可是等他抬起頭，卻只看到滿殿冷清。王海在天快亮的時候進來，吞吞吐吐地跟他說關於大殮的事宜，&ldo;再拖下去，就來不及了。&rdo;看得出來他很害怕，大概是自己近乎癲狂的樣子讓他誤會了，以為他打算抱著具屍體過一輩子。他閉了閉眼睛，神情疲憊，&ldo;你們安排吧，不用再來問我了。&rdo;王海驚愕片刻，忙道：&ldo;是。&rdo;見他已經提步往外走，忍不住追問道，&ldo;陛下不親眼看著封棺嗎？&rdo;&ldo;不了。&rdo;他勾唇，彷彿笑了，&ldo;反正那個人，一開始就不是她。&rdo;天邊有一條白線，光亮從那裡一點點蔓延開來，驅散黑暗。這情景很熟悉，他想了想才記起來是那一次，商霖性命垂危，他抱著她躺在椒房殿的大c黃上，對著窗外祈禱白天遲一點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