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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聽到殿內的聲響，外面傳來一個恭敬的聲音：&ldo;娘娘，您醒了嗎？&rdo;這聲音陌生得很，不是瑤環瑜珥，也不是她身邊任何一個有資格為她上夜的宮女。心頭一時千迴百轉，面上卻只是懶懶一笑，應道：&ldo;醒了，進來吧。&rdo;紗帳被挑起，一名著二百石女官服飾的宮人領著八名宮女魚貫而入，候在兩側等著為她理妝。她躺在c黃上沒動，展開右手閒閒打量著纖長的玉指，朝站在最前面的女官淡淡道：&ldo;你叫什麼？&rdo;那女官應道：&ldo;回娘娘，奴婢名喚莫蟬。&rdo;慕儀點了點頭：&ldo;莫蟬。你是這兒的領頭女官？&rdo;莫蟬頷首：&ldo;諾。這段日子奴婢負責伺候娘娘起居。&rdo;慕儀輕笑一聲，半撐起身子，終於賞臉看向莫蟬：&ldo;你負責？你拿什麼負責？以你的身份，根本連近身伺候本宮都沒資格，遑論做本宮的掌事女官？&rdo;宮中規矩，長秋宮內但凡可以入殿服侍皇后的宮女最低也是領四百石俸祿，身份最高的掌事女官俸祿高達一千二百石。面對這樣的奚落責問，莫蟬神色不變，只是頷首避開慕儀咄咄的眼神，不卑不亢道：&ldo;娘娘說的是。奴婢身份低微，本不配服侍娘娘萬金之軀，然奴婢已是此間位階最高的宮人，還請娘娘事從權宜，委屈幾日。&rdo;慕儀冷冷打量她良久，久到所有人都以為她不會再開口了，方聽到她淡淡問道：&ldo;此乃何地？&rdo;&ldo;茂山溫泉宮。&rdo;果然，不把她從皇宮裡弄出來，怎麼釣魚兒上鉤？&ldo;本宮來過溫泉宮那麼多次，怎麼從未到過這裡？&rdo;&ldo;回娘娘，這是溫泉宮後山的離止殿，地處偏僻，娘娘尊貴，想來不曾涉足此間。&rdo;後山？是了，做戲自然要做全套，她的行跡越詭秘無蹤，對方越會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慕儀看著莫蟬一臉恭順，覺得她那裝模作樣的表情真是像極了自己，暗想姬騫真是個變態，找個跟她性子這麼像的人過來不會就專門為了寒磣她、找她不自在吧。&ldo;他找的名目是什麼？&rdo;這話問得隱晦，也很不客氣，莫蟬頓了頓，仍是如實答了：&ldo;陛下憐雲婕妤失子悲痛，特帶其至溫泉宮浸湯散心，聊以抒懷。貴妃娘娘攜葉昭儀、靜昭容、姜婕妤、李美人等隨侍。&rdo;覷著慕儀的神色，補充道，&ldo;皇后娘娘鳳體微恙，留於宮中休養。&rdo;慕儀沒理最後一句，只是輕嗤：&ldo;江氏小產尚不足半月，便道要來浸湯，也虧他想得出來！&rdo;莫蟬對她的不敬言辭恍若未聞，頷首低眉跪在那裡一動不動。慕儀掃她一眼，似乎有些厭煩的樣子：&ldo;行了，既然都來了溫泉宮，便為本宮準備湯泉沐浴吧。&rdo;&ldo;諾。&rdo;莫蟬應道，隨即輕聲吩咐身後宮女下去安排皇后浸湯事宜。畢了回頭便瞧見原本懶怠在榻上的皇后已起身坐到妝臺前開始理妝。一頭長髮如黑色的瀑布一般披在身後，越發襯得她膚白如玉質，真真是眉目如畫。只是那樣美麗的面孔此刻卻滿是冰涼的怒意，配上那自小精心培養的世家貴女的凜然倨傲，讓人瞥了一眼便不敢再直視第二次。負責梳頭的宮女許是被她方才的言行唬著了，心神不定之下力道不準，竟生生扯下了她幾根頭髮。慕儀黛眉微蹙，吃痛出聲，那宮女頓時軟倒在地，不住磕頭道：&ldo;奴婢該死！娘娘恕罪！娘娘恕罪！&rdo;&ldo;你是該死！&rdo;慕儀淡淡道。那宮女聞言面色煞白，只聽得慕儀輕描淡寫吩咐道：&ldo;拖下去，杖責二十。&rdo;頓了頓，&ldo;記住，須得當眾行刑。&rdo;周圍眾人都下意識把目光投向同一個方向，在眾人的注視中，莫蟬神色未變，淡淡道：&ldo;娘娘的吩咐沒聽見麼？還愣著做什麼！&rdo;隨著她一聲令下，便有宮人從外間進來。那宮女木然地癱軟在地，任由來人將她拖了出去。既然說了是當眾行刑，殿內的宮人們自不可避免一眾皆去了庭中圍觀，殿內只餘慕儀和莫蟬二人。慕儀仍坐在繡墩上，漫不經心打量鏡中的自己。莫蟬走近她，執起一截青絲，用象牙梳子為其仔細梳起發來。慕儀任由她動作，冷眼看著鏡中身後那張沉靜的面容。感覺到梳齒劃過頭皮帶來的陣陣蘇麻之感，緩聲道：&ldo;想不到莫女史的&lso;導引術&rso;梳頭法竟也練得這般精妙，連陛下身側御用的梳頭夫人也可比得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