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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些此刻全入不了雲婕妤的眼。她著一身月白雲錦提木蘭齊胸襦裙，端正地跪坐案前，柔美的面龐上仍保持著鎮靜，但那隱隱的憂慮和蒼白的面色仍出賣了她的情緒。宮人挑起簾子，梳妝完畢的萬貴妃緩步而出。雲婕妤見她雲鬢高聳、長裙逶迤，神情一如往常般平靜，彷彿沒有半點事情發生。強壓住心頭的焦灼，她恭敬地朝萬黛行過禮，輕聲道：&ldo;娘娘昨夜睡得可好？&rdo;萬黛在她對面跪坐下，漫不經心道：&ldo;昨夜那般吵嚷，自然不好。難不成妹妹你睡得好了？&rdo;&ldo;半夜焰火齊放，嬪妾自然也是睡不著的，只是……&rdo;萬黛似笑非笑，目光深深地看向她：&ldo;既睡不好，今晨為何又這麼早便來本宮寢殿請安？別忘了，妹妹你新近失子，正痛不欲生呢！&rdo;雲婕妤聞言臉色愈白，唇瓣微顫，良久方深吸口氣，道：&ldo;嬪妾苦命的孩兒昨夜魂夢來見，哀泣連連。嬪妾醒來心如刀絞，特來向娘娘請一個恩典，求娘娘為嬪妾之子寫一紙誄文。娘娘福澤深厚，由娘娘所寫的誄文必定能送我孩兒早登極樂。&rdo;萬黛輕輕地笑了：&ldo;這便對了。回頭若旁人問起，便這麼答。&rdo;頓了頓，&ldo;你也不是我原以為的那般蠢鈍嘛！尚可堪教化。&rdo;雲婕妤唇角微提，露出一個勉強的笑來。檀口微啟又合上，似乎想說什麼卻最終忍住。萬黛斜睨她一眼，沒好氣道：&ldo;行了，想問什麼便問吧。真受不了你這個模樣。&rdo;雲婕妤被她一頓呵斥，反倒鬆了口氣般，神色緩了下來：&ldo;諾。嬪妾是想問，娘娘的人可曾探到，昨夜後山到底是個什麼情狀？&rdo;萬黛素手撫摸著臂上的披帛，指間錦緞微涼：&ldo;昨夜出動的全是陛下的親衛死士，裡三層外三層將後山圍得跟鐵桶一般。任憑本宮能耐再大，也實在cha不進手去。&rdo;雲婕妤神色一變：&ldo;如此，娘娘對昨夜之事，竟是一無所知麼？&rdo;萬黛瞥她一眼，雲婕妤神色一凜，頷首低眉：&ldo;嬪妾失言。&rdo;萬黛移開視線：&ldo;本宮從一開始就沒指望他二人攤牌之時能我安cha|進眼線去。有些事情你並不需要親眼看到，只要瞭解對方的脾氣秉性，再加上一些蛛絲馬跡，完全可以推斷出來。&rdo;&ldo;娘娘的意思是？&rdo;&ldo;今晨本宮的探子在山下認出了一批偽裝成百姓的羽林郎，皆是身手不凡的精衛。他們在山腳四周出沒，像是在搜尋什麼。本宮想著，如果有什麼事情能一次性出動這麼多羽林精兵，也只能是尋找咱們的皇后娘娘了。&rdo;&ldo;娘娘是說，皇后娘娘她，逃掉了？&rdo;雲婕妤不可置信，不自覺壓低了聲音，&ldo;可您方才不是說昨夜後山戒備森嚴猶如鐵桶麼？&rdo;&ldo;戒備再森嚴又如何？離止殿可是有個天然缺口，&rdo;萬黛道，&ldo;斷崖飛橋……&rdo;雲婕妤蹙眉，萬黛看她依舊不解，冷冷道：&ldo;溫慕儀她多半是從那上頭跳下去了。&rdo;雲婕妤這回方是真正駭然，頓了很久方結結巴巴道：&ldo;那，皇后她豈不是……&rdo;萬黛嗤笑：&ldo;她要是那麼容易死了便好了。&rdo;頓了頓，&ldo;她既然敢跳下去，便是有十全的把握。本宮已派人去了斷崖之下檢視，只是許是要避開陛下派去的人，頗費周折，此刻還未有訊息回來……&rdo;雲婕妤今晨已經發了無數次問，本不欲繼續顯得自己如同一個無知少女一般，但耐不住心頭疑惑，還是問了出口：&ldo;縱是想好了自保之策，跳下萬丈深淵也太過驚險。皇后娘娘一貫理智謹慎，為何此番甘冒大險？&rdo;萬黛瞅著她，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來：&ldo;她會跳下去的理由，就跟你甘願置家族利益於不顧，此刻坐在這裡與我密談，是一樣的……&rdo;雲婕妤神色一凝，微微垂首，黑眸中情緒莫測。萬黛沒理睬她，而是凝視著錯金博山爐上嫋嫋的白煙，神情似譏似嘲，仔細瞧，似乎還有隱約的悲傷：&ldo;能讓一個聰明的女人犯傻的，無非是為了心悅的男人。溫慕儀她，也不例外……&rdo;感覺到陽光射在眼皮上的溫熱，慕儀微微蹙眉，終於從無邊的混沌夢境中掙脫出來，睜開了眼睛。素手按在地上，觸手所及是冰涼的青糙和泥土。她半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渾身上下卻像散了架一樣，疼得倒抽一口冷氣。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