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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儀當年旁觀大皇子的失意落寞的全過程,為他無奈之餘也不由感嘆:這個競爭的評判標準真是殘酷到令人目不忍視啊!選皇帝嘛,又不是選花魁,這些人真不知道怎麼想的!但縱然她看得明白,卻無法改變時人的這種觀念。在這樣的情況下,能夠一步一步爬到朝堂巔峰的人,無一不是容止過人之輩。如今大晉天下半數的俊傑齊聚在這華美的大殿內,簡直讓人不知道是去看金雕玉砌的宮室好還是看他們好!有此感嘆的不僅是那些一邊圍觀一邊竊喜的宮人。坐於右側第三席的一白淨儒雅的文士環視四周,朗聲笑道:&ldo;不曾想有生之年居然能再次見到天下俊傑歡聚一堂的勝景,真是難得難得!當浮一大白!&rdo;言罷舉起玉觥一飲而盡。那人正是靜昭容之兄,煜都聲名顯赫的名士靜祁越。&ldo;伯文君何來如此感慨?&lso;再次見到&rso;,未知上一次是在何時?&rdo;一與他交好的青年郎君笑問道。&ldo;上一次可就隔得久了。&rdo;靜祁越笑道,&ldo;已然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那一夜天上懸著的也是這樣的圓的月亮,不,那晚的月亮比今夜還要圓一些……&rdo;&ldo;十二年前?&rdo;一個略帶幾分冷意的聲音響起,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開口的男子膚白唇紅、長相頗有幾分陰柔之氣,一雙鳳眼直直地看著靜祁越,問道,&ldo;莫非伯文君指的是十二年前的&lso;莫失亭流觴盛會&rso;?&rdo;&ldo;莫失亭流觴盛會&rdo;這七個字一出,殿內的氣氛立刻停頓了一瞬,然後人聲再次響起,只是眾人的神色都不由得帶著幾分不自然。靜祁越似是沒有發覺大家的異樣,只是笑道:&ldo;萬大公子猜得不錯,確實是&lso;莫失亭流觴盛會&rso;。&rdo;語聲低沉,&ldo;當年某及冠不久,也未有什麼聲名,此等盛會本是沒資格參與的,幸得……&rdo;語聲忽然卡住,他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一般,忙朝上位看去,奈何隔著半垂的珠簾,根本看不清陛下的神情。萬大公子見他不說了,追問道:&ldo;伯文君怎麼不說了?你既說你沒資格參與,怎的後來又去了?&rdo;靜祁越卻不願再答,只含糊道:&ldo;自然是得了貴人的賞識……&rdo;&ldo;哦?貴人?卻不知是什麼貴人,能一句話便讓你列席?&rdo;萬大公子不依不饒。靜祁越不答,另一青年郎君卻笑道:&ldo;能一句話便讓伯文君獲准參與&lso;莫失亭流觴盛會&rso;的,除了當年的那位郎君,恐怕再無旁人了。&rdo;&ldo;那位郎君?&rdo;萬大公子瞅著那開口的青年笑了,&ldo;難不成是那位擲杯的裴郎?&rdo;玉觥重重放上桌案的聲音。眾人本以為是陛下發作了,望過去卻驚訝的看到居然是萬大司馬。只見他目光平靜地看著萬大公子,淡淡道:&ldo;阿殊,你今夜似乎興致甚好。&rdo;萬殊迎著他的目光,朗朗笑道:&ldo;兒今夜得見滿座人傑,興致確然好!&rdo;頓了頓,又惋惜地嘆口氣,&ldo;只可惜,縱是見到這麼多英傑,卻無緣得見休元君一面,實是今生之大憾!&rdo;這一回,連奏樂的琴師都忘記了動作,舞姬們停下了腳步,茫然地立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殿內一時靜得連珠簾輕輕撞擊的聲音都清晰可聞。裴業,裴休元。這個曾經傳遍天下、如今依然刻著大晉士子心中的名字,就這麼突兀地、毫無徵兆地被人在這華美的殿堂上提起了。盛陽裴郎,名滿大晉的風流公子,曾經的天下名士之首。縱然已銷聲匿跡多年,卻依然是萬千士子們心中永不褪色的傳奇。就算是如今年青一輩中名聲最顯赫的溫氏長子也免不了時刻被拿出來與他做對比,對比的結果往往是一句:&ldo;溫郎雖好,奈何裴郎實在是真正的神仙中人!不可比,不可比也!&rdo;而十二年前的&ldo;莫失亭流觴盛會&rdo;之所以能成為大晉不可超越的第一盛會,最大的原因便是那一夜,乃是裴休元最初揚名之際。那一年他剛剛十七歲,尚未及冠的少年,初入煜都便轟動了全城。不為別的,只是因為那駕著馬車緩緩而入的青衣公子,容貌俊美得不似凡人。那一天的煜都一如往常的熱鬧,沒有絲毫徵兆告訴人們這裡即將發生被載入史冊的一幕。街頭的少女們原本各自專注在自己的事情上,偶一抬頭卻看到那樣神仙中人一般的郎君拉著韁繩,唇邊帶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漫不經心地從自己身旁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