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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騫猛地抬頭。&ldo;是，我沒說錯。沈翼，沈仲卿，沈氏嫡長子，原執金吾，許太子的心腹。&rdo;餘紫觴慢悠悠道，&ldo;那個本該死於宮變的沈仲卿，他還活著。&ldo;我不知道是誰救了他，他又是怎麼活下來的。我只知道，乾德三年的時候，溫大公子在昌州酒肆間偶遇了他，將此事告知了左相。左相命人暗中跟蹤，費了許多周折，最終和他達成了協議。&rdo;&ldo;協議？&rdo;&ldo;沈仲卿去西域刺殺萬離楨，作為回報，左相想法子替沈氏那些還活著的人脫罪，讓他們不用過得那麼悽慘。&rdo;餘紫觴道，&ldo;沈仲卿本來就與萬氏不合，更何況許太子死後，萬離楨竟將許太子的未婚妻萬大小姐嫁給了陛下您。在他看來，這就是不折不扣的背叛。殺他都不需要什麼理由。&rdo;頓了頓：&ldo;其實這一回，我真的不能完全怪你。雖然前面的局都是你設好的，暗中和赫茌國交涉，利用戰爭引卓恆去了西域。但我知道，從阿儀中劍後你就開始猶豫，甚至想要放棄實施計劃。你也明白，卓恆一死，這三方的平衡就再也無法維持了，那麼你跟阿儀也再沒有可能。可你不想做的事情，左相卻替你做了。&ldo;但很可惜，我還是必須殺了你。謠言已經散開，你死在這裡，你帶來的親衛都會認為是天機衛動的手，那時候朝野自然大亂，左相這個弒君的罪名就背定了。&rdo;她彎腰，撿起腳邊的長劍，回到姬騫所在的船上：&ldo;時候也差不多了，再聊下去你的人就該到了，我可不會犯這種最後關頭得意忘形以致功虧一簣的錯誤。&rdo;姬騫看著她，唇邊笑意冷冷：&ldo;餘夫人真是好謀劃。&rdo;&ldo;過獎。&rdo;劍鋒抵上他的胸口。&ldo;你算計了這麼多，可有為阿儀想過？&rdo;&ldo;我自然為她想過。你死了，她便可以無後顧之憂地與秦君暢遊天下。&rdo;恍然大悟一般，&ldo;你是不是擔心她的身子？你放心，我怎麼會給她下毒呢？不過是點迷藥，傷不著她。&rdo;&ldo;傷不著她？&rdo;姬騫笑笑，&ldo;那就好。&rdo;餘紫觴眼微眯，右手握緊了劍柄，眼中殺意迸現‐‐劍刃刺入皮ròu的聲音。兩聲。餘紫觴低頭，她胸口cha著一把匕首，薄而鋒利，血紅的顏色正在紫色的衣服上泅染開。姬騫立在她面前，右手握著刺向他的劍刃，鮮血順著掌心、手腕不住往下淌，最後滴到船板上。&ldo;你……你沒事？&rdo;她費力地問道。&ldo;自然沒事。&rdo;姬騫神情平靜，&ldo;朕是踩著屍山骨海坐上這個皇位的，怎麼會被你算計倒？我只是擔心你會在阿儀身上下毒，這才耐著性子與你周旋了這麼些時日。&rdo;餘紫觴捂住胸口，咬牙：&ldo;什麼時候？&rdo;&ldo;從你送來那封匿名信開始。&rdo;姬騫微笑，&ldo;那封信的要求讓我覺得奇怪。寫信的那個人明顯就是要把我引到商船上去，圖謀叵測。我知道你是想讓我懷疑到天機衛，但也許你並不清楚，自打我探聽到天機衛的機密之後，左相就再也沒有派天機衛行動過，所以不可能是他。從那時候起，我就開始懷疑，也許暗中還有一方勢力，居心叵測地等在那裡，想做些什麼。&ldo;然後，我登船了。他時刻注意著她，於是察覺她行為有異，事先有了防備，自然不會中計。&ldo;今日臨出來前，我就猜到興許會有迷藥之類的東西等著我，所以提前服了解藥。&rdo;雖然不知道她給他準備的是哪種迷藥，但宮中最不缺的就是這類密藥，還好他出來時帶了不少，今天挑了幾種最萬能的服了下去，現在看來效果不錯。餘紫觴愣愣看了他許久，忽然低聲笑了起來，聲音無比淒涼。睢江之上水霧繚繞，她就這麼渾身血跡地站在舟頭，慘笑連連，如同江中鬼魅一般。&ldo;傅母……&rdo;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來。她身子一顫，慢慢回頭。姬騫和秦繼也抬眼看過去，卻見慕儀扶著船身，無力地站在對面的小舟上，眼神悲傷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