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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那一天，剛當上太子妃不久的慕儀在煜都城外送別餘紫觴。兩隻纖細的手交握，餘紫觴看著她，溫和道：&ldo;我現在離開，你覺得難過。但終有一日你會明白，我離開對你來說才是最好的。&rdo;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ldo;我想我這一生，根本就不適合待在煜都。我每一次回來，帶給你的都是災難。&rdo;餘紫觴道，&ldo;其實，有件事你誤會了你的父親。你與陛下那夜的暖情香，不是他安排的。&rdo;今夜的震驚太多，慕儀已經學會不去驚訝。&ldo;我想當時你一定是判斷那香是我做的，於是認定是你父親設計的你。實際上，那香確實是我做的，卻不是交給的左相，而是他。&rdo;她想起那天，萬離楨親自寫信邀她出來，依舊是明月下的采葛亭，這個她今生唯一愛過的男人那麼鄭重地請求她最後再幫他一次。她無法拒絕。&ldo;我知道那件事害慘了你，但當時我就跟自己發誓，那是幫他做的最後一件事。&rdo;屋子裡沉默了許久，只看到燭光搖晃。&ldo;你現在告訴我這些，是想做什麼？&rdo;慕儀慢慢道。餘紫觴看著她，仔仔細細上上下下，許久輕聲道：&ldo;阿儀，我的好阿儀。傅母陪了你這麼多年，雖然我騙了你，但是我也教了你那麼多，你滿身的才華都是我傾盡心力的結果！所以，你幫傅母一把好不好？就這一次，然後我就把我的命給你，作為對你的補償，好不好？&rdo;燭光中，餘紫觴美麗的臉變得激動，眼睛亮的嚇人，神情迫切。慕儀忽然覺得恐懼，這個近乎癲狂的女子不是那個倨傲聰慧、淡定從容的第一才女。見她不答，餘紫觴抓住她的肩膀，力氣大得彷彿要抓入她的皮ròu裡：&ldo;傅母求你了！卓恆死了！他被他們給害死了！我連他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我不甘心。就算我恨他怨他不想見他，可他還是我的卓恆，誰也不能奪走他！我要給他報仇，那些害了他的人都要付出代價！&rdo;一股寒意湧上慕儀的脊樑：&ldo;你想做什麼？&rdo;&ldo;還記得我幾天前對你說過的嗎？&lso;很快你就可以永遠從那困局中逃脫了。很快，就不用擔驚受怕、夜不能寐了。&rso;&rdo;她夢囈般地說道，彷彿在跟她打著商量，&ldo;你不就是害怕被陛下抓回去嗎？那我們讓他去死。他死了，你就安全了。&rdo;&ldo;不，不可以！&rdo;她道，剛想站起來卻渾身一軟，倒了下去。無力地抬起手，她這才發覺自己全身發麻，一點力氣都使不出。視線落在那個青花瓷碗上：&ldo;這湯……&rdo;&ldo;是我親手為你做的。&rdo;餘紫觴笑得溫柔，&ldo;其實我很會做菜的，卓恆從前也喜歡吃。可是陪在你身邊這麼多年，我都不曾給你做過一次。今晚的魚湯，算是我的賠罪。&rdo;&ldo;不要，傅母，阿儀求你……&rdo;她的聲音近乎哀懇。&ldo;我本來是真心想帶你走的，可是你不願意，我也就放棄了。後來，他們卻告訴我卓恆死了，我想來想去，也只想到這一個辦法，可以把我想見的人引出煜都，到我安排的地方。&rdo;彷彿謎底終於揭露完一般，餘紫觴露出滿意的笑容，&ldo;現在你知道了吧？是我給陛下送去了匿名信，把他引到這條船上，並跟他說若是輕舉妄動，就永遠都見不到你。&rdo;頓了頓：&ldo;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好好地睡一覺，等醒過來，一切都結束了。&rdo;慕儀只覺得腦中一片兵荒馬亂，然後很快，鋪天蓋地的睏意襲來，她拼了命想要保持清醒，但沒有用，最終只能無力地趴在案上。眼前的最後一個畫面，是餘紫觴湊近她，輕輕道：&ldo;阿儀，原諒我。&rdo;秦繼覺得有點不對勁。今天是他們上船第六天，然而整整一天餘紫觴都沒有露面。她沒有像往常一樣興致勃勃地到甲板上餵魚，甚至連中午的飯菜都沒有去取。長久以來形成的直覺告訴他，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所以，當他敲了三下門裡面還是沒有一絲回應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踢開了那扇木門。室內整整齊齊，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餘紫觴趴在桌子上，安靜地睡著。他上前，用力地推了推她：&ldo;餘夫人，餘夫人！醒醒！&rdo;餘紫觴迷迷糊糊地抬起頭，神情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