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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軟的,像個木偶一般,毫無動靜。顧祁從來沒有這麼安靜地在她面前一動不動地睡著過,因為他警覺又敏感,哪怕一丁點動靜也能吵醒他。可如今她拼命拉著他往水面劃去,他也只是死氣沉沉地閉著眼睛,生機全無。似乎有鮮紅的液體從他的背部流淌而出,把清澈的河水都染紅了一片,而失去意識的人不知疼痛,表情竟安詳得像個初生的孩子。楚顏拼命把他往水面上拉,明明已經透支的體力卻不知為何化作了源源不斷的動力,她想哭,想大喊,想竭盡全力搖醒他。腦子裡一片空白,她只知道不能讓他這麼死去。瘋子,她遇見的都是一群瘋子!欠他這麼多,若是他死了,她這輩子該怎麼辦?冒出水面那一刻,她的眼前終於一黑,卻下意識地緊緊拽著他的手。趙楚顏,你要挺住,不能在這個時候昏過去……她一遍一遍地對自己重複著這句話,可若是身體真能由理智主宰,那就好了。黑暗鋪天蓋地地朝她襲來,指尖一鬆,她再也維持不住已經開始渙散的意志。耳邊隱隱傳來了嘈雜的聲音,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幻聽。喂,趙楚顏,整整十年了,你把所有的悲喜都埋在心裡,如今終於自食其果了。她曾以為她是局外人,是外星人,以上帝視角冷眼笑眾生,其實早就成為了芸芸眾生的一份子,動了心卻又不承認。可是該怎麼辦,直到今時今日,她都沒有跟他說過一句發自肺腑的我喜歡你,如今想說了,短短一句話卻也成了一種奢侈。這世上原來真有這種傻子,放著好端端的江山不要,非要和她一起送死。他不是什麼偶像劇的男主角,卻給了她一場最驚心動魄的旅程,十年相伴,直到這一刻她才清清楚楚意識到,她對他有多依賴。只可惜,太遲了。太遲了。晚日寒鴉一片愁,柳塘新綠卻溫柔。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那年春日,她曾經嗤笑著這樣風花雪月的詩詞,可是如今看來,該被恥笑的是她自己。只可惜,離愁別緒年年有,當年杜鵑笑白頭。據說我是神轉折分割線恢弘壯觀的府邸之內,鞭炮聲聲,賓客往來。笑容滿面的馮靜舒抱著胖乎乎的嬰孩站在門口迎接貴客,蕭徹照例板著撲克臉,冷冰冰地站在那裡,只差沒在臉上貼上&ldo;生人勿近&rdo;四個大字,活像尊門神。今日是蕭大人的千金的滿月酒宴,進門的賓客無一例外地捧著錦盒賀禮,笑得喜形於色,畢竟這可是朝堂裡炙手可熱的權臣,雖說為人冷豔了點,但這年頭只要有權有勢,多的是人眼巴巴地捧著熱乎乎的臉蛋兒來求你把冷屁股給他貼一貼。又一個貴客到了,馮靜舒不再只是笑臉迎人,徑直抱著襁褓裡的女兒跨出了大門,親自迎了上去。一襲淡雅宮裝的楚顏從車輦上走了下來,對她淺淺一笑,接過了她手中的嬰孩,&ldo;恭喜。&rdo;楚顏伸出手去逗弄粉粉嫩嫩的小嬰兒,才剛一個月的孩子已經睜著漆黑的圓眼珠子使勁兒轉著,嘴裡咿咿呀呀叫著什麼,粉嘟嘟的小嘴一開一合,十分有趣。她的指尖觸到了嬰兒又滑又膩的小臉蛋,小傢伙咧嘴一笑,十分敏捷地偏過腦袋猛地咬住了她的食指,只可惜沒有牙齒,只能吸住不放,沒法吞入腹中。蕭徹一驚,冷冷地對女兒喝道:&ldo;鬆口!&rdo;一如在面對下屬的時候一樣。小傢伙不買賬,烏溜溜的眼珠子定定地鎖住了蕭徹,還囂張地伸出rou乎乎的小爪子來抱住了楚顏的手,十分歡樂地吮吸著。蕭徹面上一黑,一邊輕輕地把女兒給抱了回來,一邊嚴肅地對楚顏說:&ldo;皇后娘娘,微臣管教不嚴,叫女兒失態了。&rdo;他垂下頭去,對懷裡失去了玩具正十分不滿地亂舞爪子的小傢伙淡淡地說了句:&ldo;今晚喝米湯,三天沒有玩具。&rdo;馮靜舒終於一頭黑線地瞪著他,&ldo;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她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到底是哪裡來的自信才會總是一副和她交流毫無障礙的樣子啊?&rdo;罵完蕭徹,她又哭笑不得地回過頭去跟楚顏致歉,&ldo;不好意思,父女倆一樣缺心眼……&rdo;楚顏靜靜地笑著,看著這一家三口可笑又和諧的樣子,心裡長長地舒了口氣。宴席之後,她沒有久留,馮靜舒是知道她的情況的,也就沒有勸她多留片刻,只是站在門口握住她的手,低低地說了句:&ldo;都會好起來的。&rdo;楚顏點頭,微微一笑,&ldo;我知道。&rdo;踏上車輦,打道回宮,午後的陽光很好,這是個春光明媚的日子。她腳步輕快地踏進永安宮,踩在偏殿前面的石桌上伸手去夠樹上的梨花,最後踮著腳尖搖搖晃晃地摘下一支樹丫,然後笑盈盈地往正殿走。一路上遇見了朝她俯身行禮的宮女,她笑著吩咐:&ldo;含芝,去拿只花瓶來,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