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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汗面色一變，沒有說話。&ldo;所以到頭來，哪怕宣朝把我推了出來，也並不見得柔然就把我當成了自己人。若我是個毫無本事的廢人，恐怕今日也不會過得這麼安穩，可汗並沒有把我當做族人，不過是個做買賣的商人罷了，我出力，你出錢，如此而已。&rdo;可汗冷笑道：&ldo;原來你早就知道，卻一直裝瘋賣傻，等的就是今天？可你最好想想清楚，若是你繼續做這筆買賣，柔然可以永遠把你奉為上賓；可你要是反戈一擊，到時候就會是柔然最大的敵人，而就算你為宣朝立下汗馬功勞，皇帝也不見得會買你的帳，你當初就為他所忌憚，一旦將來功高蓋主，難道不會落得比被放逐異族還慘的下場嗎？&rdo;顧知淡淡一笑，&ldo;可汗誤會了，當初皇上之所以把我送來做質子，的確有他的原因，但並非可汗所認為的這樣。就好比若是有朝一日離你最遠的那個地方忽然發生叛亂，可汗是願意把自己最信任的親信派去平反，還是派一個早有異心的人去呢？&rdo;此言一出，可汗頓悟。顧知仍在繼續：&ldo;俗話說得好，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皇上派我來柔然這麼多年，如今也該是我報效祖國的時候了。&rdo;從始至終，他都是皇帝最好的手足，被派來柔然做質子的原因根本就不是眾人以為的那樣，什麼怕他危及皇位、功高蓋主，而是希望他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深入敵人內部，然後為今日的戰爭埋下伏筆。柔然如今雖然在他的幫助下強大起來，但只有核心處出現裂痕，潰口一觸即發。顧知說的最後一句話是：&ldo;多有得罪。&rdo;而可汗在被他的人帶下去以前，說的最後的話卻是：&ldo;顧知，若是鬱久多知道你背叛了她，會恨你一輩子的！&rdo;一直從容淡定的人終於變了臉色，唇邊的笑意全然消失。他的眼神變得深不可測，充滿了夜色的氤氳，就這樣望著遠處的蒼穹與山嵐，心下像是破了個洞，有風呼呼地灌進來。她遲早會知道。這就是當初為何他執意不肯接受她的原因，可是到最後也沒能控制住自己的心，和她在一起了。鬱久多尚在戰場上苦苦支撐時，軍中忽然來了都城的使者，她返回大帳，卻聽到了令她震驚的訊息。宣朝的人馬從都城背後攻入王宮，可汗被俘。她一把揪住那使者的衣領，顫聲問道：&ldo;世子呢？六王爺呢？還有可汗的精兵呢？那麼多人駐守都城，怎麼會一夕之間就被攻破了？&rdo;使者哆哆嗦嗦地說：&ldo;回將軍的話，世子被人關入天牢，水井裡被下了毒，所有士兵都中毒昏厥了。&rdo;&ldo;那六王爺呢？&rdo;她幾乎是急不可耐地對那人吼道。&ldo;六王爺被宣朝的人馬帶走了，說是背叛了宣朝，要帶回都城由皇帝親自發落。&rdo;鬱久多的手猛然一鬆，也不顧身上還有那麼多大大小小的傷口，頹然坐在椅子上。使者還在繼續說：&ldo;可汗下令退兵，讓出邊境五座城池，簽訂和平條約，今後十年內，柔然都不會再踏入宣朝的土地半步，且臣服於宣朝，每年進貢珍品牛羊，汗血寶馬……&rdo;後面的話，鬱久多都聽不下去了。她先是沉默，隨機仰頭大笑起來，面上溼漉漉的。顧知說的沒錯，她以為憑她一己之力便能抱住柔然，保住自己的族人，可是到頭來，柔然計程車兵犧牲了那麼多，鮮血都快染紅半片糙原，最終她還是輸了。偃旗息鼓的大軍在營地苟延殘喘了一夜，第二日就踏上了歸途。宣朝退兵，戰爭結束，可汗也終於重獲自由。而一切的代價便是，此後十年，柔然都只能侷限在糙原上一個小小的區域內，且可汗的大兒子還被帶去宣朝做了質子，一旦柔然跨越雷池一步，質子便有生命危險。十年，整整十年之後，質子才會被放回柔然。這十年裡，柔然必須心甘情願地臣服於宣朝之下，每年進貢珍品無數。柔然的輝煌終於結束了。除了從戰場上回來那天，鬱久多再也沒有去過宮裡。可汗看著她，只說六王爺被宣朝的人馬帶走了，再也不會回來。鬱久多怒喝道：&ldo;不可能！他怎麼可能心甘情願跟著那群拋棄他的人回去？&rdo;可汗默了默，&ldo;你又怎知他不是心甘情願的？&rdo;&ldo;你說……&rdo;她的表情瞬間凝滯，&ldo;他是心甘情願走的？&rdo;可汗閉了閉眼，老態畢現地坐在那裡，皺紋都慢慢浮現出來，卻不再說話。鬱久多再也沒有進宮，成日成夜地坐在院子的樹下，要麼練劍，要麼失神。伏朱一再勸她，最後實在沒轍了，索性說：&ldo;若是將軍真思念六王爺，親自去把他找回來不就行了？問他為什麼要走，問他真的捨得你？&rdo;鬱久多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