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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她在他甫一出生不久即率軍出征。雖然在往來的文書信函中也曾提問起,可終究沒有時刻放在心裡的。當日襁褓中的嬰兒如今再見,竟然已是滿地能跑的了,這讓她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咎有些呆愣的低頭看著與她對視的幼兒,一旁跟過來的乳孃跪地請安也顧不得了。初看起來,這孩子竟與她生的極是相似。無論耳朵、鼻子,連眉目間的神色都是一模一樣的。只一樣,咎和琳琅都是白皙膚色,這孩兒卻生了一張黝黑麵皮,可因為是男孩兒,也添了些英氣。琳琅看看咎的木訥神情,又看看兒子,有一絲悽然的輕聲道:“恕兒,別淘氣。”那小兒聽見喚,回頭看看孃親,鬆開咎,又搖搖擺擺的朝著琳琅過來了。琳琅彎腰接住他,抱了起來。孩子的一雙小手兒環了孃親的脖子,有些害羞的埋頭進去。又忍不住好奇,偷偷的歪頭看著咎。“恕兒,喊父皇。”孩子看看孃親,又看看咎,那面具讓他有幾分怕的。忽閃幾下眼睛,長長的睫毛溼漉漉的。遲疑半天,有點不情願的,小小聲卻清晰的叫了一聲,“父皇。”這輕巧的一聲在咎聽來卻好似炸雷,被驚的目瞪口呆,她還從來沒有準備去勝任父親的角色。雖然,曾是親手接過了剛出世時的他,也別有用意的取了東方恕的名字,可他生氣勃勃的出現在面前的時候,還是讓她手足無措。目光凝滯的看著眼前這一對母子,惶恐愧疚的感覺瞬時充盈心裡。只因為她的一己私心,竟生生葬送了琳琅的一生,因了這個孩兒,她的聲譽清白將被多少人背後指戳,莫說一世的幸福了。瞥一眼天曦,看見她疑惑不解的目光,更是心虛。“呃……”勉強模糊的應了一聲,咎益發慌亂,一時不知該如何去應付。琳琅不再去看她,細心的替兒子整理著衣服上的繩帶,舉手投足間一片溫婉的慈母形狀。天曦一旁看著,若有所思。僵持了一會兒,咎幾乎片刻也呆不下去了。有些狼狽的開口道:“既這樣,就按皇姊的安排吧。朕書房裡還有些事,明日早朝前要趕著處理的,就不多叨擾。皇姊和楚妃……早點歇了吧,鬧了一夜也該乏了。朕先走了。”說完,再也不看天曦,帶了一頭冷汗,落荒而逃般匆匆而去了。入夜,咎在南書房裡對月長思,心裡第一次添了除天曦外的別樣心思。而新封的楚妃娘娘則在未明宮裡輾轉難眠,重重心事紛雜無緒,只能化作無邊長嘆,幽轉在這深宮裡。第二日,咎派了小路子宣工匠進宮,將離自己寢宮最近的一處宮閣著手修整。親自畫了圖紙房樣不說,一有空便過來監督。按照楚宮雲曦苑的樣子,儘可能摹了八九分似。連名字都未再費神,直接御筆親題了“雲曦宮”。不出半月,一座清雅別緻的寢宮便裡外一新,收拾停當了。天曦入住以後,咎自己的寢宮便閒置下來,南書房的內室也只在午間略躺躺。到了晚間小路子幾乎不用再請示下,輦駕直接送到雲曦宮便沒錯。怕天曦身邊沒有得力人,除了按例的丫頭和一干灑掃、粗使的人以外,咎特地的安排了自己在齊王府時候兩個貼身的丫環朱蓮碧荷給她用。只要是天曦的事情,咎件件上心,別人看不見的,她看見了;別人想不到的,她想到了。連小路子都搖頭感嘆:誰說我們萬歲爺不懂憐香惜玉啊?那是人不對!東榿的後宮既沒有太后,也沒有皇后,用不著晨昏定省,三餐問候。長公主自從東方恕出世,便總有些自慚,不大出未明宮的。除了一些必要的場合,一般不與人多接觸,一心只撫養幼子。其餘四宮妃嬪與天曦身份相等,雖心底不服,看見天曦得寵,並不敢多起風浪,天曦的日子便也順意。偏偏那兩個撥來的丫頭不省事,自恃是咎打小兒貼身的人,對侍奉天曦很不耐煩。欺她是外族,又是敗國擄來的,言語行動間多有不屑。咎在的時候殷勤備至,一轉身便甩了臉子給天曦瞧。莫說侍奉,連影子也不見的。天曦天生的性子寡淡不在意這些事,自來的尊貴更不與下人一般見識的,咎面前半個字也未提起,愈發縱的這兩個人無法無天了。倒是一個二等的宮女香籌有些眼色,看得這楚妃在皇帝心裡位置絕不尋常,趁朱蓮、碧荷二人不留心,常來聽天曦吩咐做些事。不多日,適逢咎二十歲生辰。這是咎即位以來的第一個整歲,又要行加冠之禮,朝廷宮內都很是看重,頭前若干天就開始著手準備。咎自己倒不在意這些事的,任由著身邊的人去折騰。忙忙亂亂的到了正日子,一清早,天曦先醒了。穿上中衣掀帷帳下了床,簡單的綰了頭髮上去,略收拾停當,便開門叫人送梳洗的溫水進來。小路子門口侯著,朱蓮碧荷二人一前一後,端了銅盆皂盒手巾等物進內室來了。咎的龍袍、朝靴等物都是頭天夜裡預備好的,朱漆的托盤捧來即可。帳子裡卻還是寂然無聲。天曦看看東西都備齊了,掠起腳頭的半邊帳子用金鉤掛好,坐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