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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陳星澤躺在c黃上,很久都沒有睡著。他腦中一直回想媽媽那句話。人想表達感情的時候,藝術就應運而生。他想表達什麼感情?對尤小林,他能做到什麼程度?他大概什麼都肯為他做吧。他想起曾經一次他重感冒還堅持去學校,就為最後跟尤小林放學走一段路。但是想了一天,還是怕把感冒傳染給他,最終先走了。尤小林甚至都不知道他來過學校。所有的掙扎和感動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無所謂。他自編自導一部部感人的戲劇,只演給自己看,還是無所謂。他心甘情願。陳星澤翻了個身,將頭深深埋在枕頭裡,呵呵笑。在那個年紀裡,所有的尊嚴、自我、現實這些複雜的元素都還沒來得及萌芽,唯一覺醒的,就只有單純的愛情。懵懂的歲月如梭似箭,一轉眼,他們畢業了。在他們的畢業晚會上,陳星澤代表班級演奏了一首鋼琴曲。那是他選了很久很久的一首曲子。從最後一學期剛開始的時候,從老師通知他有可能讓他在畢業晚會上表演的時候,他就開始思考要演奏什麼。他想過《夢中的婚禮》、想過《愛的旋律》、想過《仲夏夜之夢》,但最後他還是沒有用這些曲子。他覺得那太直白了,那不是他對尤小林的感情。最後,他選了一首卡農變奏曲。&ldo;卡農&rdo;是一種譜曲技法,宛如輪迴,所有的聲部都追隨著一個聲部,所有的旋律都追隨最初的旋律,反反覆覆,此起彼伏。像連綿不絕的山脈,前赴後繼的海浪,亦或者他對他的愛。在&ldo;卡農&rdo;的最後一個小節裡,所有的音符都將融為一體,就像愛情有了好的結局。晚會上,陳星澤用這首曲子成功把自己彈哭了,幸好舞臺背對觀眾,大家沒有看到他的眼淚。這首曲子是他送給尤小林的,但陳星澤知道,聽琴的人永遠不會明白他的用意,也永遠不會知道他在這首曲子裡深種的感情。但是沒關係,他依然要獻給他。他對他的感情太多了,多得像啤酒泡,很多時候都是不受控制自動溢位的。陳星澤與尤小林按照學區被分去了不同初中。陳星澤為此努力過,軟磨硬泡想讓父親找人託關係給他轉去尤小林的初中。&ldo;雨田中學離家遠啊,也不是特別好,為什麼轉去那裡?&rdo;這根本不是學校好不好的問題。陳星澤一點也不在乎學校,可惜他父母在乎,不管平日他們再怎麼寵陳星澤,在關鍵問題的處理上還是說一不二。無奈陳星澤就這麼跟尤小林分開了。真的是度日如年。因為這一場生澀的愛戀,陳星澤比同齡的孩子更加早熟,小小年紀就體會到了感情的糾纏。他比女孩更早懂得什麼叫悲春傷秋和庸人自擾。剛上初中,父母就給陳星澤買了手機,班上很多同學都羨慕他。可惜陳星澤這一點上跟其他孩子不同,他對這些東西興趣不大,因為他知道尤小林肯定沒有手機,即便有,他也不會浪費時間在打電話上。認識尤小林之後,陳星澤養成了記日記的習慣,在無法按捺思念的時候,他就會翻出以前的日記看,回顧著曾經的一點一滴,有時會像看別人的故事那樣,忍不住哭和笑。雖然去了不同學校,但陳星澤對尤小林的感情沒有絲毫削減。他們畢業那天,陳星澤向尤小林要了一個承諾‐‐他們每週都要聯絡一次。於是週六的電話時間成了陳星澤的感情寄託,每次他都早早等在電話前,一邊默唸那倒背如流的號碼,一邊看鐘表,覺得差不多時,便撥通電話。明明心跳如鼓,還要用最平常的聲音聊天。這些陳星澤早就習慣了。他們聊的話題都很普通,主要圍繞著學業,其實陳星澤對此完全不感興趣,但他想聽尤小林的聲音,這個話題最容易讓他開口。聊個十幾分鍾,尤小林的媽媽就會來催。陳星澤戀戀不捨結束通話電話,然後馬上就開始期待下一個週六了。生活如果有快進鍵該多好。有時陳星澤也會偷偷雨田中學,但他沒有告訴尤小林。他只是站在角落裡向校園窺探。也許是因為有喜歡的人的緣故,他對雨田中學很親切,覺得路邊的花花糙糙都比他自己學校的好看。某天,陳星澤來雨田中學,在門口觀望了一會,校園裡跑出來一個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