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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單單說了這兩個字,便不再開口。夜涼如水,銀白的光籠罩著整個院子。羅侯的情像月色,只有在世界靜逸,空無一人的時候才會出現,冰冷孤寂,少有人懂。而冬菇的情則像油燈,只在月光下點燃的,小小的一盞油燈。可就那麼一點點的橘色,硬是將月輝生生撕裂。所謂情愛之中,不一定是用情深的先讓步,卻一定是用情苦的先妥協。羅侯鬆開手。很慢很慢……他看著那女人,她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托起他的左腳,將他隨意包裹的布條一層一層的開啟。當最後一層布料脫落,他的殘腳在她的目光下暴露無遺。他的背彎了,頭也低了。他再也不是冬菇一直認識的那個,永遠挺拔身材的羅侯。☆、13冬菇看著手中這截殘軀,腳踝的位置整齊斷開,像是被刀一次斬斷。因為羅侯平時根本不注意保養傷處,所以這腳損傷得很嚴重,硬繭密佈,各種擦傷。他就是拖著這樣的腿爬上岐山,上珈若寺給自己求了吉祥符。她心裡疼。不能解釋的疼。手中的手巾溫熱,她輕輕地擦拭他的傷處,本來就帶傷的腳,因為剛剛那劇烈的碰觸腫脹得更加厲害。冬菇在擦拭過程中,有時自己都會不時一抖,怕弄疼羅侯,可是羅侯自己卻動都沒動一次。冬菇將傷藥塗抹在羅侯的殘肢上,再一層一層輕輕地包紮好。她將水壺水盆還有用完的藥包都整理好,整個過程中,羅侯看著地面,一句話都沒有說。冬菇都弄好之後,來到羅侯面前,柔聲道:&ldo;我累了。&rdo;她沒有撒謊,這一晚的折騰,身體也累,心也累。羅侯抬眼。&ldo;你要如何。&rdo;&ldo;你讓我在c黃上坐坐歇一歇好不好?&rdo;羅侯雙手撐著c黃,給冬菇挪開地方。冬菇一笑,脫了鞋子,坐在c黃尾。&ldo;你也坐上來。&rdo;羅侯扭頭看了看她,將左腿抬上c黃。似乎現下冬菇說什麼他都會照做,什麼都不問,也不多說。他們一個坐在c黃頭,一個坐在c黃尾。冬菇往前蹭了蹭。&ldo;你靠著牆坐,那樣輕鬆些。&rdo;羅侯聽話地靠在c黃頭的牆上。冬菇又往前蹭了蹭,她伸手將羅侯的腳攬過來。羅侯身子一僵,卻沒有掙脫。因為血液不流通,羅侯的殘腿很容易著涼,即使剛剛才敷過熱手巾,可是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又變得冰冷無比。冬菇盤腿而坐,羅侯看見她將自己光禿禿的腳踝雙手包著,放在肚子處。很暖。&ldo;現下不方便,以後我褪了衣服幫你捂著。&rdo;冬菇眼睛一挑,逗趣地與羅侯說。羅侯想告訴她,現在就很暖了。已經很暖了。他直起身子,將手伸過去。冬菇看著他手裡攥著的吉祥符,無奈地苦笑。&ldo;你到現在還想將它給我?&rdo;羅侯點頭。&ldo;……&rdo;羅侯看著她。&ldo;你帶著。&rdo;冬菇輕輕皺眉,&ldo;羅侯,我真的不想帶它。&rdo;&ldo;你帶著它。&rdo;他深深地看著冬菇。&ldo;……求你,你帶著它。&rdo;冬菇胸口一悶,羅侯竟然會做到這樣,他竟為了一個小小的吉祥符求她……她伸手接過,不論如何,她都不能讓羅侯難過。小小的護身符躺在她手上,紅紅的,又很軟。見她收下,羅侯終於鬆了口氣。&ldo;你信這護身符?&rdo;羅侯沒有回答,他靜靜地看著自己被冬菇輕柔攬著的殘腳。我信,我帶著它,所以今日交到了好運。已經夠了,足夠了,從今往後所有的吉祥,全都歸你。冬菇永遠也猜不到羅侯真正所想,可她仍然會將這護身符隨身攜帶,保管終生,因為這是羅侯為她求的,辛辛苦苦卻又不讓她知曉地求來的。很多時候便是這樣,你為了這般原因,我為了那般原因,可最後卻殊途同歸。因為源頭是一樣的,所以結果便是一樣的。這一晚冬菇與羅侯說了很多,說著說著自己卻沒撐住先一步睡著了。羅侯扶著昏昏欲睡的她躺在c黃上,自己坐在一邊,靜靜地看了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