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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真說：&ldo;那我呢？我也不能碰到你的底線嗎？&rdo;&ldo;哪裡來的底線啊？該說的我都跟你說了，在你面前簡直一，絲，不，掛了，你還要什麼底線？&rdo;還是那麼漫不經心的笑容。他拉著秦真的手，隨口問了句：&ldo;冷不冷？&rdo;&ldo;程陸揚，我在問你話。&rdo;&ldo;唔，看來是挺冷的。&rdo;他自顧自地把她的手揣進大衣的兜裡，溫熱的手掌將她的手包裹在其中。秦真默默地跟他走了好長一段路，然後才肯定地說了句：&ldo;沒錯。&rdo;&ldo;什麼沒錯？&rdo;&ldo;我很心疼你。&rdo;程陸揚這才反應過來，她是在回答他最初的問題，似乎微微怔了片刻，然後才笑著回答說：&ldo;我知道啊，我家程秦氏一直就很心疼我。&rdo;他似乎有點無可奈何，側過頭來盯著她，&ldo;我不是說過了嗎？有你陪在我身邊，看不看得顏色都沒什麼關係的，況且我也已經習慣了。&rdo;&ldo;那你父母呢？&rdo;秦真有些不依不饒。&ldo;沒怎麼相處過，無感。&rdo;&ldo;……&rdo;&ldo;怎麼，你不信啊？&rdo;程陸揚像是拿她沒轍了，只好停下腳步，在一顆提早立起來的聖誕樹下回頭望著她，&ldo;你想啊，我從小到大都是跟著外公長大的，當然跟他最親了。我爸媽又沒在我身邊，我跟他們也沒感情，現在這樣保持距離不是挺好的嗎？懶得聽老頭子念我。&rdo;他像是一隻孤零零的船，一個人在海上漂流很久，然後孤勇地告訴別人，他什麼也不牽掛，因為沒什麼人在牽掛他。秦真忽然就問他：&ldo;看不見顏色了為什麼不告訴他們？外公走了你很傷心為什麼不告訴他們？一個人住著大房子裡孤零零的很害怕，為什麼不告訴他們？&rdo;&ldo;……&rdo;&ldo;父母又不是聖人，也不過是普通人而已，普通人誰不會犯錯呢？他們也後悔，他們也想為當初做錯事情向你道歉，可是你都不給他們機會，難道要一輩子這麼關係僵硬下去？&rdo;&ldo;……&rdo;&ldo;程陸揚，不要總死守著那條底線，你不走出來，又怎麼指望別人走進去？&rdo;&ldo;……&rdo;&ldo;明天帶我回你家吧，帶我回去見見你父母，好不好？&rdo;&ldo;……&rdo;&ldo;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rdo;她像個孩子一樣急得上躥下跳，拉著他的衣領不斷晃啊晃，&ldo;帶我去見見嘛，見了我就嫁給你，好不好？&rdo;&ldo;……這可是你說的，好！&rdo;最後一個字忽然變得乾脆利落起來。秦真忽然覺得，他是不是妥協得太快了一點啊？&ldo;那，明天去之前，先跟我去一趟醫院好不好？&rdo;計程車停在醫院門口，程陸揚坐著沒動。秦真伸手拉拉他的衣服，&ldo;走啦，到了！&rdo;&ldo;秦真……&rdo;程陸揚的聲音有點無奈，&ldo;都跟你說了，其實根本沒有必要來的，如果能治好，你以為我會任由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rdo;&ldo;我媽經常說我不見棺材不掉淚，所以我不聽你的，只聽醫生的。&rdo;程陸揚搖搖頭，跟著她下了車。他不喜歡醫院，從來就不喜歡，小時候是因為體弱多病，一來醫院就要打針，再後來是因為外公死了之後，他因為短暫失明被送來醫院治療了一個多月。在陷入一片黑暗的日子裡，他的身邊只有來來回回的腳步聲，醫生護士來了又走，除此之外再沒有別人。每天早上聽到病房的門被人開啟，他就知道那是護士來給他打針了，之後不斷有醫生用電筒照他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問他：&ldo;看得見嗎？&rdo;當他回答看不見，又會有人替他針灸，那些細小的針孔cha入面部，疼得他不斷哭泣。一個月，翻來覆去的折騰，終於有一天他看得見了。但是那天以後，他的色覺就逐漸退化了，開始那幾年只是紅綠色覺，一直到近幾年才變成了全色盲。他不敢吱聲，更不敢告訴父母，甚至連程旭冬也不敢說，他怕他們又會把他送來那個冷冰冰的醫院，消毒水的氣味已經讓他害怕了，更別提日復一日不斷扎針的折磨。就這樣，他死守著那個秘密一直到如今，只有秦真發現了。